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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陵山,阵阵暴雨击打着已是搭耸的嫩草,忽的群鸟腾飞,羽翼似石行动却灵敏的打转转,这便是石燕。
我站在传闻中的石燕峰中,细细看着面前形状似燕的石块,毫无灵气更丝毫不沾有妖气,纯正地道的石头罢了。伏虎伸手轻轻抚摸身边颇为娇小的石块,神色平静带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温柔与降龙对视。
他们之间流转着让我头皮发麻的眷恋和爱慕,也就伏虎还傻乎乎的觉得这是师兄弟之间的情谊,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哪家师兄弟会亲亲抱抱的?
一时没有控制好,看着两人缠绵的眼神以及带着笑意的话语,我暗暗磨牙插入他们之间,“两位尊者,你们为何要跟过来?”
伏虎收回视线,认认真真的看着我,就连表情和语气都满是认真,煞有其事的说道:“帝尊嘱咐我照顾好你。”
将近出发时,天上突然来人寻茯笹,他本不想回去但似乎事情只有他能处理好。好不容易哄他安心离去,谁知他转眼又回来,嘱咐伏虎在途中替他护着我一些。
深深呼了口气,将心里那一股燥意压制住,伸手指着他身旁的表情清冷的降龙,“那降龙尊者呢?”
降龙是似笑非笑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声音夹杂着几分笑意,“拾荒,伏虎在这。”
我:“……”
在零陵山稍微逛了一圈的夜蒲回来了,手中拎着一只已经吓得快傻掉的兔子晃了晃,挑着眉大步走了过来,“拾荒上仙,这里并无妖的气息。”
本不想带上夜蒲,奈何这只小狼崽一改往日的常态,死缠烂打的跟了上来,说什么智术对启雾山有恩,他想报恩的鬼话。
我看着被他拎着耳朵的灰色兔子,有些无奈的捂住眼睛,这只小狼崽难不成是想在这三位和尚面前杀生不成?我顿时后悔一时心软把他带上的决定,深深呼了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没有波动,“这兔子是怎么回事?”
夜蒲闻言,低头抖了抖手中的兔子,可怜的兔子原本快被吓破胆了,被他这么一弄整只兔子控制不住的发抖。夜蒲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扯着瞎话道:“它撞树上晕死过去,我路过顺手而言。”
躲在穆清身后的述执看着夜蒲手中快吓怕胆的兔子,皱着眉鼓住勇气,声音细小的询问夜蒲:“你确定?”
对于述执莫名的畏惧,夜蒲觉得很无语,我第一次看到他眼里万般嫌弃的打量一番述执,嫌弃之意越发明显的挑着眉,嘴角带着几分疏远道:“我对树不感兴趣,你躲什么?”
说的也是,不知为何述执总是粘着穆清,即使是我她都会表现出戒备之色。我很纳闷,待在我浮生天这么久,转眼就对我这么警惕反而对穆清极其信任,这是什么情况?
这次反倒是穆清开口解释,他捏着手中的佛珠,不动神色的挪动身体挡住夜蒲那带着一丝丝寒意的目光,不畏惧的直视夜蒲,“这里是零陵山,而述执姑娘被拐卖至此,对这里自然有着极深的恐惧感。”
我无意看到降龙皱眉,他的视线落在穆清垂在身子一侧的手,似乎有些不解的看向站在穆清身后的述执手指,看清之后他眉头瞬间紧锁,久久才叹了口气,“穆清,你可能看到你们手指之间的红绳?”
穆清表情一僵,脸色不是很好的扭头看着降龙,语气更外惊讶:“红绳?出家人无情无欲,何来红绳?”
他身后的述执身子轻微发颤,快速把手藏在身后并且与穆清拉开距离,表情落寞的看着穆清的背影许久,上齿死死咬住下嘴唇像是在克制着什么,但最后只不过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什么。
这都什么事?
我用力按住太阳穴,怎么越来越觉得月老的嘱咐,应该是想让我护住这两人的红线不断呢?我极度无奈的示意伏虎让降龙不要说明白,随即立马打马虎眼试图蒙混过关,“降龙尊者看走眼罢了,穆清你不必在意。”
穆清不过扫视我一眼,却让我为之一震,他眼里不染一丝情绪,冰冷异常的收回视线,死死捏着手中的佛珠一字一句用上力气道:“小僧一心向佛,早就是佛门中人,何来红线之说?即使有红线,小僧也会亲自断了它。”
傻和尚,这世间的事情不要说得那么绝对,谁也都想不到将来会有什么变数。
我勾唇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述执因他这几句话,脸色越发惨白的低着头默默后退几步再一次与穆清拉开距离。整个人显得非常落寞,手握住胸口前一副隐忍的模样。不忍心述执这般难过,我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拉着她的手臂往前走了几步,“走吧,办正事要紧。”
刚走几步,述执带着轻微哽咽的小声的说道:“上仙,我不值得被爱吗?”
我下意识的侧头去看她的表情,看到她眼睛发红却倔强的看着前方不肯掉泪,我叹了口气稍微用上一些力度握紧她的手,“胡说什么?你是智术用心护着的人,怎么不值得被爱,你说着话,他若是听到了怕是要难过好久。”
提到智术这名字述执表情才变好一些,她深深呼了一口气,抬起手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指,轻轻咬住嘴唇缓慢的说道:“我听到你和伏虎尊者的对话了,穆清与我有着前世姻缘,他手指上的红线是因为我才存在的。”
说到这里,述执表情多了几分苦涩,她抚摸着手指,眼神流露出渴望和不敢靠近穆清的卑微之意,“这几日我亲近他信任他,是因为我知道他是方丈的转世,和我有着姻缘。”
那方才穆清那一番话,对述执而言该是多大的打击?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述执。
我的沉默似乎鼓舞了述执,她猛的握紧手,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嘲讽不已的轻笑几声,“一身佛光却对不伤及我分毫,我本以为我是特殊的,不曾想我其实什么都不是。”
她自我菲薄的话让我有些厌倦,我看着前面高大的树木,相比之下方才石燕群的寸草不生格外的突兀,我掩盖住眼里的疑惑,安抚述执道:“你很特殊,述执二字足以证明你的特殊。”
述执,陈述执着。寄托着智术自身的意志和他的执着,比任何东西都要有意义。
述执惊讶的看着我,我笑了笑,牵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所以不要质疑自己的价值,你本身就是独一无二的。”
她愣愣的,任由我拉着走。片刻之后才轻笑出声,是轻松没有难过卑微的笑声,“上仙,有人和你说过你心很软吗?”
我一阵恍惚,这话真的有人和我说过,但是我想不起是谁。是谁曾俯在我耳旁轻笑着说我心太软,这会招人欺负。
扯了扯嘴角,勉强的假笑几声,“忘了。”
一路上我未曾开口说话,而夜蒲在半路就将兔子放走了,他估摸着承受不了三位以慈悲为怀的和尚那谴责的目光才会放走。
零陵山山脚下是个小镇,喧哗热闹非凡,络绎不绝的商客拉着货物穿梭于各个街道上。与陵城不同的是,这里的人脸色缺少了喜悦之色,更多的是悲寂,将这里的热闹冲淡了不少。
夜蒲皱眉挤了过来,眼里一闪而过的幽绿警惕的将我们护在身后,扫视一眼四周特意压低声音道:“上仙,这里的气氛不大对。”
我点头,余光瞥见人群中夹着不少的小妖,虎视眈眈丝毫不加掩盖的盯着我们不妨。我扭头看了眼早就将一身佛光收敛起来的降龙伏虎,就连他们身边的穆清身上的佛光也消失了,伏虎就像是不曾察觉到一般,兴致勃勃的看着摊子上的小玩意。
夜蒲对于被小妖这么盯着表示不爽,他扭了扭脖子,手腕也跟着转了转,声音透着一股杀气,“需要解决掉他们吗?”
我摆了摆手,还没弄清楚对方是什么意思就动手,多没劲,“梁上跳蚤,任由他们跟着。”
喧闹的街道,述执似乎有些害怕的缩着身子,尽可能的不和来往的人有接触。我将她的举动收入眼中,不留痕迹的将她与人群隔开,“乔木一般待在哪?”
述执一哆嗦,脸色极其难看的与我对视,随即手轻微发抖的抬起指着不远处的酒楼,声音细小道:“不远处的酒楼,找到九尾狐狸狐言,就能就找到乔木。”
“穆清,”我扶着述执,转身将穆清喊了过来把述执交给他照顾,耐心嘱咐几句,“护好述执,尽可能减少她与人有接触。”
说完之后,我示意夜蒲随我一起走。刚走几步,降龙和伏虎就站在我们身旁,跟着我们的步伐,伏虎探着头瞅我,“你们见过狐言?”
他话音刚落,我就尴尬的停下脚步等穆清和述执跟上来,忘了这里只有述执知道狐言的模样,我们提前到达酒楼也没用。
夜蒲轻啧一声,看着述执格外嫌弃的说道:“狐狸那骚味,大老远就能闻到。”
本不想说话的述执皱眉,对夜蒲的话极其不赞同,这时一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身子一僵脸色惨白的朝穆清靠近但很快有控制住靠近的念头,估计是记着穆清之前的那些话,死撑的反驳道:“你错了,狐言是九尾狐,和其他的狐狸不一样。”
我本想过去,但是夜蒲却闪身将述执与人群隔开,一副嫌弃的扫视一眼述执,“这么弱,怎么活这么久的?”
一旁的穆清听不惯这种冷嘲热讽的话,皱着眉欲要说话,我连忙抢先一步,瞪着夜蒲,“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稀疏的光洒落在窗口上,这酒楼的布置奢华至极,入目镂空悬挂在上方的球体状的东西里面装的尽是上等的夜明珠,就连挂帘都是上好的丝绸,桌椅是檀香树制造而成,桌上精致小巧的茶杯更是夺人眼球。
我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暗暗继续打量这奢华得不正常的酒楼,抬手招来小二一边询问伏虎他们:“够奢华,你们带够银子了吗?”
我话还说完,夜蒲面无表情将一大袋沉甸甸的袋子扔在桌面上。我瞪大眼睛,伸手打开袋子,里面的金银珠宝险些闪瞎我的眼睛,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夜蒲这只豪气的小狼崽,担忧的道:“你是去哪打劫了?这种勾当,着实很是不符合你的身份。”
我还没说完,夜蒲脸瞬间发黑,咬牙切齿就连那尖锐的狼牙都露出来,没好气的说道:“这是正当手段得到的银子,你爱用不用!”
他这话让我格外好奇,这小狼崽在人间待久了,也学会挣钱了?我将袋子里的金子拿在手中掂量,分量还真足,我犹豫的看着他,“你,有什么正当手段?”
表情越发阴沉的夜蒲险些将走过来的店小二给吓回去,他暗暗磨牙,语气阴森的看着我的脖颈处,像我再说出什么让他不悦的话,就一口咬住我脖颈一般,“司马懿给我的盘缠,够正当吗?”
司马懿?
我沉思片刻,这才想起来这人是谁,笑了笑,“他和余悸怎么样了?”
夜蒲点了几道荤菜,头也不抬的说道:“还不错,将军托我和你说声谢谢。”
荤菜的出现让降龙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当然除了伏虎之外,他经常来往人间对这些已经看惯了,穆清未出家之前是书香门第的少爷,自是见惯了。伏虎看到降龙不适的皱了皱眉,着草意识到什么似的俯身和降龙不知说了些什么,他才舒展眉眼带着几分笑意的微微扬起嘴唇。
倒了杯清茶,轻烟缕缕卷着茶香瞬间散开,我品尝一口就被这茶折服,不愧是这么奢华的酒楼,就连这茶水都是用上好的茶炮制。我满足的点头,将手中精致得让我喜欢的杯子放在,看着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的述执,“狐言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