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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树随风摇摆不已,树上增了许些印记。我眯着眼打量一旁的精心修炼的述执,笑了笑。因为要与我下凡的缘故,前几日闹腾得厉害的述执如今安静了不少。我满足的伸手带几分力道去戳她的躯干,惹得她一阵颤抖也不肯吭声。
我啧啧几声,扭头快速返回殿内。
最近心情不大好,我卷着厚被子不肯出殿,原本和月老约好的时辰也快到了。不管众人如何诱惑,我丝毫不为所动,就连一向最难应我要求的重芜开口允许我说条件,我都不肯出门。
月老这老头不知哪根筋不对,这几日连续邀请我饮酒,我捉摸不透他的用意,也懒得前去应付他。令我好奇的是,为何这浮生天的人何时竟这么向着月老那家伙了?
我缩在被子里,闷声闷气的看着重芜喊道:“我不去,往死里拒绝月老。”
随即不管重芜投过来满是怨气的目光,安心的躺在被窝里欢快的进入了梦乡。
刚入睡不久就被重弃弄醒,我半眯这双眼,要盖住眼里的那一丝丝疑惑。重弃站在我床头旁,略有几分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最后不忍心,我掀开被子将散开的头发往后捋,“去把昨日织锦仙子送过来的新衣拿来,月老的帖子收下。”
自从那一次之后,浮生天的人在面对我时,都处于拘谨惶恐的状态,对此我极其不喜欢。
织锦仙子的手艺着实受我喜爱,尤其是脖颈处的那一圈白乎乎的狐绒,更是得我心。俗气的要求经过织锦仙子的手,都能让人眼前一亮。但我那些古怪的要求,以至于后来织锦仙子怎都不愿替我缝制衣裳。
换上心满意足的我这才满心欢喜的领重弃前去找月老。月老这几日以邀我去饮他酿的桃花酒为由,我捏着下巴,捉摸着那老头儿定是一人无趣了。我眯了眯眼,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定要好好宰他一番,对了一会顺道向他讨点桃花酒回去。
正要跨上月老殿前的台阶,一位仙童拦住我的去路,模样语气颇为严肃的盯着我道:“仙子请留步,月老今天不见客。”
我眨了眨眼,估摸着这仙童未曾见过我,不知我是谁。
于是乎,“你可知我是谁?”
仙童挺起胸膛,丝毫不畏惧的扫视我一眼,理直气壮道:“不知,仙子请回。”
我手指磨蹭着舒适的布料,打算开口与他说道说道。话刚到舌尖处,我余光瞧到殿里茯笹的侧脸,我二话不说立马转身就走。惹得仙童眼神瞬间警惕万分,紧紧盯着我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我便偷溜进去一般。
“重弃,一会你偷偷溜进月老那拿几壶酒回浮生天里,给我做几盘糕点权当吃食。”我小声吩咐重弃,她一脸无力回话的看了看一旁的仙童。那仙童一脸防备的盯着我,生怕一不留神我等就前去偷了月老那桃花酒。
“哟,这不是拾荒上仙吗?真是难得见上一面。”一道带着讥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我平日里不大爱出门,因而也不大接触仙僚,得罪人这种事应当没干过才是。
我扭头,低声询问重弃,“你们可曾借用我名号作奸犯科了?”
“未曾上仙请放心。”重弃抬手扶额,语气极其无奈。
这下我安心了,舔了舔嘴角回头看来者,一袭金发皎皎好容颜,金色罗裙那高傲的神色,这打扮着实令人捧腹大笑。
我暗暗忍住笑意,这是哪位仙僚?重弃低声提醒我这是茶煦公主。
茶熙公主?
不曾见过,不曾记得。
重弃看我表情有几分疑惑,她又叹了口气,半分无奈更多是耐心的解释道:“茶熙公主,咳咳咳咳,上仙曾被白虎神君赞叹过其貌‘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而茶熙公主曾请求赐婚与白虎神君被拒,此话被茶熙公主听着了。”
原来是被寻仇来了。
“白虎神君果真有眼光。”我笑眯眯的打断重弃的话,一旁月老的仙童不知何时离去,枉我还想把火引向月老呢。
“茶熙公主,拾荒有事,就,”我本意是回浮生天休息,外面着实枯燥乏味,我不想多留一会。
谁知这话一出,这位娇媚的公主恼怒了,直接甩出个火诀朝我扑来。我无奈的摇头也不闪躲,伸手阻拦欲要上前的重弃。毕竟织锦仙子为我织的袄裙避火避水。若是她觉这番闹腾解气,倒也可以,我还是有点爱幼的心态的。
想到此,我对自己的举止感到万分满意。
“公主这是何意?”一道好听且十分耳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有些像茯笹的声音。我扭头一看,不由得抖了抖身子,心口处猛地传来一阵刺痛和慌乱。
还真是他。
茶熙的火诀被他帝尊的气息打得星星点点消失了,我垂下眼帘笑了笑,以我的修为还不够入他的法眼,何况茶熙那点小修为呢。
“拜见茯笹帝尊。”重弃弯腰对茯笹行了个礼,茶熙脸色微变低声恭恭敬敬的拜见茯笹。我僵着笑看茯笹也不行礼,真心不想在这场景碰到他,我还没想清楚之前,我一丁点都不想看到茯笹。
但为何,我的心跳得这么快?为何会有愉悦感从心底钻出来呢?
我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未曾行礼,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一般神色也不在意,只是冷着脸看了看茶熙,微微皱眉:“公主这般狂妄无礼,你父君可曾知晓?”
茶熙脸色惨白,似乎非常忌惮茯笹的话,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我站在茯笹身后,他那耀眼的光头真是夺人眼球,一身白色的衣袍更衬得他模样冷清俊美,也不知为何他的薄唇这般粉嫩?倒显得有些俊美过头了。
我看了眼分明慌得不行的茶熙,无奈的开口道:“罢了,茶熙公主也是无意。”
茶熙惊慌失色的模样令我心生不忍,终归不是什么大事,倒也无碍。
茶熙猛抬起头,目光恶狠狠,“不要你假好心!你个,”
“茶熙公主这般易怒,不妨让你父君宿迁送你去千回壁修炼修炼。”茯笹冷着声不带有情绪的打断暴怒之中的茶熙,他似乎动怒了。
我眨眼,脑袋还在缓慢的反应中。清音还与我说茯笹帝尊为人不爱与小辈计较,为人寡淡呢。心口处翻滚不已的愉悦,我抬手摸了摸嘴角,慌乱的将勾起的那分弧度压了下去,茯笹这模样,像极了见不得我受一丝委屈。
千回壁是被贬仙僚的囚地,虽意为面壁思过但却是被贬之意。所谓囚地,那尽是一些狂暴之徒以及打回原形的仙僚,也有一些撤去了仙籍的神兽,去了千回壁想要重返天界起码百年之久。
我余光暼见茯笹神色极其沉,微蹙眉,不是说茯笹帝尊不易怒么?这会儿怎么的这般…
怎会这般怒气?
茶熙身子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幸而她身旁的仙婢及时扶住她的身子。原前的傲气的小脸一片惨白,着实令人心生怜惜之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自然也不例外。
茯笹脸尽是寒意,我抿了抿嘴任由风儿拂着带子上的铃铛,语气带了几分调笑道:“茯笹帝尊这笑话着实不好,这都吓着茶熙公主了,你们快扶公主回殿休息。”
我示意她身边的仙婢将她带走,茯笹倒也没有阻止。他转身,节骨分明的手指扣住袖口,轻描淡写的撇了我一眼,那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里满是我看不透的沉暗。
“茯……”
我一顿,只觉这画面分外的熟悉。
刚想唤他,却只看到白袍擦身而过没有留半句话,气氛古怪得很。重弃站在一旁恭敬的行礼看着茯笹走远,他的衣角消失后,我瞪着双眼企图寻找。最后,心里莫名隐约涌上的丝丝烦躁恼得我失了前去偷盗月老酿的桃花酒的兴趣。
“上仙,月老的约,还去吗?”重弃直起身子,轻声试图询问我的意见。
“不去,我乏了。”
我颇为烦躁的打断重弃的话,踏着祥云回浮生天,独留重弃一人满脸的迷茫在原地。
说到底,我也不知为何我会这般烦躁,估摸是因茶熙的闹腾将原要去盗桃花酒的计划打断,又或者是今儿的天着实冷得让人不愉悦。
茯笹不愿看到我,这不是我想要的效果吗?为何我会这么难受?想到这里,我死死咬住嘴唇,满脑皆是茯笹离开时面无表情的模样。
不,我不会因茯笹而变得烦躁。
返回浮生天,重芜与清音连忙迎了上来,神色之中带着几分期待和无措。我站在不远处将他们的表情收进眼底,心里极其无奈。挂上我向来不喜的假笑走了过去,伸手捏了捏清音的小肥脸,“怎么了?”
清音表情依旧处于无措的状态,他轻轻挣开我的手,低下头小手用力拽着衣角,声音中裹着一层我分辨不清的迷茫,“月老他可是有事?”
“没见到,”我收起笑容,手缩了回来,“你们再这般拘谨,便不必再留在这浮生天。”
言之至此,我绕过表情呆滞甚至是褪去血色的众人,脚步沉重的返回殿内,用力的挥袖重重的关上殿门。原本我以为能让我放松些的浮生天,竟会变得这么沉默,我痛苦的瘫坐在椅子上,满脸挣扎的看着铜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
罢了,先把阿香的事情解决完再说吧。
推开窗口,看着静心吸收月光的树枝,恬静的小脸中让我觉得有几分熟悉的感觉,我摇头将这一丝疑惑压下去,声音轻缓的说道:“述执,我们走吧。”
途中,述执不断的扭头眺望浮生天所在的位置,小脸满是不安和不解的询问我:“上仙真的不需要和他们说一声吗?”
我心里有几分不痛快,瞬间沉下脸,施法加快祥云的速度,“不必,他们该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做。”
大致是我的态度吓到述执了,她清澈干净的瞳孔带着几分畏惧的缩了缩,最后乖巧的闭上嘴安静的站在我身边,直到落地都不曾与我说过半句话。为此,我懊恼自己不该控制不好情绪,但我确实恼了。
与阿香约好时辰,我眯着眼看了眼已经偏西的太阳,这个点阿香应还在地府。玩心瞬间爆棚,我看了眼身旁的述执,笑了笑道:“走吧,带你看看这人间。”
凡间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我随手拨动小贩的拨浪鼓,清脆的声音伴随我手中的东西响起。
迎着小贩热情的视线,我默默从袖中摸出银子,取下拨浪鼓拿在手中玩弄,似无意的询问小贩,“此处,可是陵城?”
小贩面带微笑,不慌不忙的点头,“正是,姑娘是外地人?”
我轻轻转动手中的拨浪鼓,看着两旁的珠子敲击着鼓面,漫无目的眺望一下远处,侧着身子指了指一群人聚集之处,“嗯,近日这里可有什么热闹事?”
小贩脸上瞬间挂上八卦的笑容,身子微微朝我这边倾斜但却能控制好距离,他看了眼四周最后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气氛,“嘿,小姐这就问对人了,明日可是刘知府成亲之日,皆是定会热闹非凡。”
我将拨浪鼓递给述执玩,摆出一副极度好奇的脸,“刘知府?”
“新上任的知府,据说年轻有为。”说道这里,小贩脸上多了几分欣慰之色,“那陵城的百姓就不用受贪官的压迫了。”
听到这话,我不由的多看几眼这个小贩,只见他印堂有几分发黑,心咯嗒一声按耐住想要帮他的念头。这世间讲究因果轮回,若是我贸然出手,会搅乱这因果,到时候极难收场。
我握紧双手,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嗯,谢谢。”
说完就拉着一脸茫然的述执匆忙离开。但在经过小贩所说的刘知府府邸时,我能感觉到这府邸有着一股冲天的怨气,和小贩身上的有几分相识。我停下脚步,看着门匾上大写的刘府二字,笑得有几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