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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毫不在意的把李梦蝶随手扔在地上,一个小太监还道:“咱们爷心可真狠,平常宠得那样,一个不如意竟然把人活活用马鞭给抽死了。”
另一个看了看左右打了个寒噤,“这是什么地方你满口死呀活的,扔了人咱们就赶紧回去吧。”
两人匆匆走了。
神医陆之画这才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马鞭抽死的?这倒好,终于找到一个是好端端死掉的了,身上想来还有不少肉呢。”
他声音里仿佛对李梦蝶大感兴味。
走到李梦蝶尸身边蹲下来细细查看尸体,他又皱了皱眉,“啧啧啧,这么细皮嫩肉的也下得去手?”视线上移看到了李梦蝶的脸,又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什么爷,也太黑心了吧。”
他伸出两根颀长冰凉的手指触碰李梦蝶右脸颊的伤口,一碰之下,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却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一张苍白却英俊秀丽的脸伏得低低的,细看李梦蝶那张布满深深疤痕的脸。
“这好像是……失传已久的化肌散?”陆之画的声音里罕见的带着几分不确定,“若真是化肌散,这会子这倒霉蛋怕是连一丝肉都不剩了,又怎么会只化掉这么点地方?”
他把手指在李梦蝶脸上东按按西掐掐,又自言自语道:“莫非是在化肌散里掺了东西?这做法倒是新鲜得紧。”
他原是江湖上一位不世出的神医皇甫灵玉的徒弟,只是生性比较邪肆,不喜欢学医救人,却偏喜欢制毒害人,皇甫灵玉死后,他继承了神医的称号行走江湖,却又另有一个更著名的外号叫毒仙。
他看见灵药也还罢了,若是看见更新鲜更好用的毒药或者害人的法子就趋之若鹜,必然要弄个明白才好。此时他出现在这乱葬岗子上,是因为新研制出一种毒,需要用到刚死不过一个时辰的尸体,且不能是病死不能是饿死必须是好好的死掉的才行。
他又有一个奇怪的规矩,就是绝对不肯主动去杀人,然这世上绝无人肯自杀了让他拿尸体去做药,故此他寻遍许多坟地都一无所获,有些人固然是被杀死的,却是等到他赶过去,尸体又不新鲜了。
原本以他的江湖地位而言,只要放出风去,自然有无数人愿意为他杀人,让他有新鲜的尸体可以用,只不过他又有一条奇怪的底线,虽然生平制毒无数,却又觉得杀人有伤阴鹫,自己杀别人杀都不行。
人人私底下都骂陆之画是个奇葩神经病,却碍于他制毒的本事不敢公然说什么而已。
他原以为今天又会一无所获,不想却在此地看见了李梦蝶。不但尸体新鲜得紧,脸上的伤痕更是让他觉得兴奋。这种不走寻常路的害人方式,让他恨不得立刻就跟凶手结交一番互通有无才好。
李梦蝶在任何一个医生看来,都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在他陆之画看来却未必,陆之画原本不想耗费心神去救她,反正除了自己无人救得活她,就当她死了好了,这样马上就有尸体可以用了。
然而看到她面上的伤痕,他又改了主意,若是救活了她,她是不是就能告诉他是谁这么天才,居然会这样用化肌散?简直天才到连他天才陆之画都想不到啊!
最主要的是,连他天才神医,不,天才毒仙陆之画都暂时还没想出来这里边掺了什么!
“真讨厌,没人痛哭流涕,没人苦苦哀求,没人捧了大把的金子宝石出来磕头,我居然还有主动救人的一天。”陆之画一边念叨着,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碧玉小瓶,拔开塞子从内中倒出一颗火红火红的药丸来,只有小指甲一半大小。
“真是便宜你了。”他嫌弃的用大拇指和食指捏开李梦蝶的嘴,把药丸投了进去,又随手点了她身上几处穴道。
陆之画想了想,又念叨着送佛送到西,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鹅黄色小瓶子,到了一粒碧绿药丸出来,同样只有小指甲一半大小,又投进李梦蝶口中,随后就坐在一旁打坐起来。
不过小半个时辰,李梦蝶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上依旧伤痕累累,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我这是死了吗?”她喃喃自语。
“咄,遇到了我还敢说死!”陆之画听见了,懒洋洋的接了一句。
李梦蝶吃了一惊,吃力的转过头来看着面前这个一袭青衣长发垂散的人。
陆之画原就长得可男可女,身上帅气和妩媚兼而有之,如今月色黯淡,乱葬岗子上又是阴风阵阵,李梦蝶刚刚醒过来原就晕晕的还没有彻底清醒,一时脑子空白,只凭了那一袭青衣,就颤着声音叫了一声,“姐姐?”
陆之画顿时不满意起来,“谁是你姐姐?看清楚,爷是公子!”
李梦蝶是太傅之女,幼时也是家学渊源,后又遭遇流放,又进了东宫,半生经历也可谓传奇,且她原也是有些心机的人,此时看清楚了陆之画,心下便飞速思考起来。
口中却是笑道:“奴家见过公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她只要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还活着,且,定是面前这人救了自己。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易少君下死力的去抽,想来是活不成的了,面前这人既能救活她,可见本事不小。
若是能取得此人的帮助信任,想杀死上官颜夕还不是手到擒来?想着又笑道:“公子原谅奴家刚刚险死还生,一时头脑不清楚竟然看错了,奴家十分过意不去。”
说着就挣扎着起来,打算给陆之画施礼赔罪。
陆之画却道:“行了,不用搞这些没用的,我只问你,你脸上这伤是谁划出来的?”
李梦蝶听了心念电转,饶是她自诩聪明机变,此时却也猜不出陆之画询问的用意,怕说错了惹得陆之画恼怒,以后的打算就落了空,就做出一副哀切样子说道:“奴家也不知,那人出手极快,奴家并没有看清楚——”
说到这里,已经是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