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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正好说中了易少君的心事,他环视左右,怒目看向一位内监,“方才这差事是你去办的吧?”
他冷哼一声,“拖下去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不论!”
上官颜夕认得此人乃是易少君的心腹太监杨二水,一向对易少君忠心耿耿,她立刻打定了主意,要救下杨二水,把他争取过来,要想让易少君众叛亲离,自然要抓住一切机会。
“殿下的火气也太盛了,一点子小事就喊打喊杀的,分明是您自己没说清楚,却怪到下人头上,此非明君所为。”她仔细看着手指上涂着的鲜红蔻丹,“传了出去,人还以为殿下暴虐成性呢!”
易少君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心里暗恨,若是不打,显得他出尔反尔没有威信,若是打了,又坐实了上官颜夕的话。
上官颜夕却朝着秋若使了个眼色,秋若领命去了,须臾过来回报,“启禀殿下,国主和皇后已经起驾了。”
今天是太子妃拜见帝后的仪式,是万万不能耽搁的,易少君想起自己娶上官颜夕的目的,默念了两句小不忍则乱大谋,方拂袖而出,“来人,起驾!”
说着也不等上官颜夕,自顾自的走了出去,上官颜夕却行至杨二水身边,“伴伴辛苦了,今日之事原不怪伴伴,伴伴放心,本宫自会在殿下面前替伴伴说情的。”
那杨二水却不是这么好拉拢的,他只是躬身说了一句“奴才谢过太子妃”,就一溜小跑去追易少君去了,上官颜夕一叹,却也知道此事急不来。
太子妃拜见帝后的规矩,跟普通人家也差不多,不外是下跪、奉茶、奉食,区别仅在场面,太子妃首次朝见,自是百官齐集,众人按着官职依次在大殿两侧排列,待太子妃行礼毕,百官齐声山呼,“恭贺新妃,上事宗庙,下继后世!”
至此,整个婚礼流程完毕。上官颜夕的储妃生涯再度开启。
因着早上那一出闹剧,二人都没有吃饭,易少君饿着肚子去了勤政殿,上官颜夕独自坐车回东宫。
她在东宫的住所,叫做栖梧殿,取凤凰来栖之意。
秋水和秋若伺候她宽了朝服,换了一身真红色柿蒂纹褙子,耦合色挑线裙子,又摘了凤冠,才要绾髻,只听上官颜夕吩咐道:“梳了髻戴首饰怪累的,你只攒个一窝丝罢。”
秋若依言梳好了头发,秋水捧了妆盒过来,上官颜夕看了一眼,拣了一枚蔷薇花样镶珍珠的银簪,让秋若给她斜插在头上。
收拾停当了,上官颜夕吩咐传膳,秋若有些迟疑道:“不知太子殿下要不要过来午膳,您不如等了他一起。”
上官颜夕一笑,“殿下自有国事要处理,再说了,即便他回了东宫,还怕缺了人陪他吃饭不成?”
一时摆了膳过来,上官颜夕用过了,正吃茶,碧痕来报,“陈孺人和范孺人求见殿下。”
皇室跟普通官宦人家不一样,没有那些成婚之前不许有妾的规矩,却恰恰相反,皇子们成婚之前都要在房里放几个有名分的妾室,若是正妃的出身略低一点,侧妃都能跟着正妃同时进门。
这一点,各国普遍如此,上官颜夕从小也是看惯了的。
她微微一笑,“宣。”
秋水忙传了话出去,过不得一时,陈范二人已摇摇摆摆的走了进来。
陈氏带头,范氏随后,两人插烛一样拜了下来,口称:“给太子妃殿下请安。”
上官颜夕刚要叫起,忽然想起了什么,就看了秋水一眼,果然发现秋水正在给她大使眼色。她眼底不免露出一抹嘲讽。上一世也是如此,陈范头一次来请安,秋水就教她不要让这两人太早起来,要给她们立一立威才好。
彼时她觉得秋水的想法有道理,就照做了,隔了许久才让二人起来,谁知那范孺人竟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竟因着这件事就小产了,从此那范孺人恨她入骨。
她最终被安了罪名处死,固然是易少君的主意,可焉知东宫这些女人没有从中进谗言?须知墙倒众人推。
现在想来,秋水那时就是存了私心的,太子妃的职责之一就是要给太子安排侍寝人员,唯有让东宫妃妾都恨她入骨,她才会转而想到要提拔自己人,秋水才有机会。
这一环扣一环,前世她竟看不清?
她面上笑容更盛,“二位不必如此多礼,快点起来。”待陈范二人谢恩站了起来,她又指了东边搭着半旧鹅黄撒花椅搭的座椅道:“坐。”
陈范二人坐了,那陈孺人就笑道:“素闻扶摇国皇后娘娘待人最是宽厚慈和,公主殿下幼承庭训,果然亦是不凡,待我等都是如此客气。”
上官颜夕听她说得不伦不类,心下有些不耐,这陈孺人上一世就爱巴结她,偏又没多少脑子,屡屡闹出笑话来,待到李梦蝶承宠之后封了良娣,她就彻底失宠。
反是那范孺人,只是微笑吃茶,等闲并不开口。
上官颜夕想了想,道:“不知这东宫宫务,如今都是由谁来打理?”
陈范二人对视一眼,范孺人低了头,陈孺人却是笑道:“回禀殿下,东宫一应支取用度都是李典记在管。”
上官颜夕微微睁大眼睛,表情甚是惊诧,“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典记女官向来是在书房里当值的,怎么李典记还要管着宫务?”
那陈孺人听着上官颜夕语气不好,自悔失言,只是已经开了口,又不好闭嘴不言,只得说道:“是殿下的意思。”
上官颜夕掩袖而笑,“咱们这位殿下可真是有意思,净兴出些新花样来,典记女官管着宫务,本宫还真是闻所未闻,又或者,咱们南月国的东宫格外于众不同一些?”
她看了看陈范二人,笑眯眯的又加了一句,“即便之前东宫没有女主人,你二位忝为东宫妃妾,服侍殿下乃是分内之事,便是殿下不说,你二人也要请命,把宫务接管过来才是,怎么能劳烦典记女官呢?”
“又或者你二人过于懒惰,不愿为殿下分忧不成?”
一席话说的陈范二人惶恐不已,二人不敢再坐,慌忙走至上官颜夕面前跪了下来,口称:“嫔妾不敢!”
也不知是说不敢接管宫务,还是不敢懒惰,又或者干脆是说不敢得罪李梦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