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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丽藻鬼鬼祟祟地蹭到赵霜意床边,想看看她醒了没,却不料赵霜意正巧一睁眼,险些将她惊得倒坐下去。
“好姑娘,平白无故吓奴呢——昨夜歇得可好?”丽藻按按胸口,方道。
赵霜意道:“你看呢?”
丽藻苦笑:“奴看不好……姑娘的眼眶下头都是青的,脸色也不大好。”
“是么,我疼,当真睡不着啊。”赵霜意道:“对了,我这伤,女医说可要紧?等伤口好了,该不影响走动吧?”
丽藻脸上现出一种十分古怪的神色,她想了想才道:“应该是不碍事的……对了,姑娘,五姑娘在外头呢,说是想来看看,您醒来了,要不要叫她进来?”
“她来了多久?”
“刚到,奴婢这才进来看看。”
“你扶我起来,为我披了衣服再叫她进来吧。”赵霜意想想道。
“不可以!”丽藻坚辞拒绝:“女医说过,不能挣着伤口呢……姑娘就这么躺着吧,五姑娘是您妹妹,不会见外的。”
赵之蓁果然没有见外——她进门见得赵霜意躺在床上,直接便扑了上来:“四姐姐可算是醒了……昨儿出了那么多血,可真是吓死我了。”
“昨日的情形,很凶险吗?”赵霜意道:“我是昏过去了,只见你咬到了那女贼——后来怎么了?”
“后来那个女贼打我了啊。”赵之蓁道:“还打了丽藻——不过我们没叫她跑掉,北衙的人赶到了,她便打算跳窗逃逸,结果啊,丽藻扑上去就咬了她的腿!她还没行凶,就叫北衙的百户从窗子里头翻进来一枚麻针戳倒啦!”
赵霜意皱眉:“你跟丽藻可落下了伤?”
赵之蓁瘪瘪嘴道:“那贱丨人把我肚腹上踢青了一块儿呢,那时候我都觉得,肠腑都要被她踩碎了……不过,似乎是没什么事儿。丽藻么……丽藻,你可还好?”
“奴皮粗肉厚,自然还好。”丽藻道。
“真真是个畜生——北衙怎么处置她?”
“那咱们可就不方便打听了。”赵之蓁道:“我还和那位百户说了话,就说是要去谢救命之恩,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你猜人家怎么说的?人家说,北衙的人,就不该和官宦人家来往!”
“他连叫什么名字都没告诉你?”
“告诉了啊,他……”赵之蓁皱了皱眉:“丽藻,那人叫什么来着?”
“元惟扬。”丽藻倒是培养出了强大的记性作为职业素养。
“哦,对,元惟扬。”
“元惟扬?”赵霜意却是一怔,倒不是为了别的——这个名字,她有印象。
分不清是敌是友,只是,这是她穿越以来遇到的,第三个“有印象”的人。第一个人是季雪川,第二个是赵徐氏,第三个就是元惟扬——只是这个名字罢了。
这人,之前和赵双宜有过什么联系吗?元……这个姓氏放在哪里都不多,京中她知道的勋贵人家里,也只有和定远侯府平级的镇远侯府姓元。
这位莫不是镇远侯府的人?可镇远侯府,那是跟着太子的人啊。
她突然便觉得心中什么东西沉了下去,仿佛是不祥的预感缠在心房上,想了好一阵子才问道:“那元惟扬长什么样子?”
“样子?”赵之蓁皱眉道:“我不敢看他的脸——大概是个清俊的,不过,那神色凶厉得比季雪川还骇人,只扫了一眼我便低头了。”
“他说什么了吗?他认出咱们来了吗?”
“……除外告诉了我四姐姐伤势不重同官员不要与北衙之人交通之外,没有一句话是说给咱们听的。”
赵霜意头皮一炸:“他说我伤势不重?他如何知道……”
赵之蓁低头,道:“姐姐的伤口那时候流了许多血,我怕……怕出事儿,便,便许他看了伤口。不过,姐姐,你放心,我告诉他了,让他为咱们保密呢。而且,他也没看到别的地方……”
赵霜意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伤——是啊,有可能确实看不到别的地方,但就这腰上的尴尬部位,看不看到都一样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如果是放在自己身上,叫人看到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不是现代的那个赵霜意,她是赵双宜,是尚书的千金啊。
而什么元惟扬认不认得出她这种话,她问了简直是白问!人家都看出来她们是官宦人家的女孩子了,以北衙那种特丨务机构的本事,打听一下谁家的姑娘受伤了那不是小菜一碟儿么?
赵霜意心里头直咬牙,倒把赵之蓁吓着了,她抓着赵霜意的手道:“姐姐,姐姐你不要乱想!他没碰到你身子!只是用一支银针探在伤口之中试了一试罢了——不信你问丽藻……”
赵霜意已然一个头顶两个大了,那元惟扬碰没碰过她的身体还重要么?当时房间之中势必还有别人,只要有一个嘴不严的把这消息传出去,元惟扬固然是要蹭一头灰,可她赵霜意就彻底完蛋了。
她总算是明白了,自己娘亲那一句“不会叫人嚼你们舌根子”是怎么个说法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赵家立刻就能顶了季家成为京中的第一大笑话了。
庶女居然让陌生的年轻男人看自己嫡姐的身体啊,这是怎么一种居心险恶或者没有家教啊,而这个嫡女居然没去自杀啊,能不能更丢人一点儿了啊!
毕竟“女人的性命没有名节重要”都达成共识的时代里,嚼舌头的官员百姓们谁都不会想想如果这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是更想活命还是更想冤死的。
难怪赵徐氏昨儿晚上忙着想招呢,只是不知道她能想出什么办法来——总不能是进宫去见皇后,请皇后为了赵家的名声再帮帮忙去和北衙谈谈心吧?那也太不把娘娘当主子了。不过,若是向皇后透露那是元家人的话,也许皇后会出于保护冀王的心态干预?
赵霜意只是想了想这事儿,赵之蓁已经哭出来了:“姐姐,姐姐你不要这么……我知道你委屈,这要怪,全都怪我就是了,是我许他看你的伤口的。可若是没有他给的药,那伤口的血止不住,我回来怎么和母亲交代呀!你千万别想不开,我看那人,也……虽然凶了点儿,但也不是个无耻小人的长相……只要他们都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没事,没事。”赵霜意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的沉默把这姑娘吓着了,只怕赵之蓁觉得自己这是想不开要去死的意思呢:“且不说尚且无人知晓,便是人家传言,我也不会寻了短见的。”
赵之蓁却仍是恼恨:“昨日咱们当真是不该在那里吃茶点!如今闹成这般模样,母亲虽不曾说什么,可我……姐姐,你说那元惟扬,该不会将这事儿拿出去声张吧?”
“我哪里知晓呢……”赵霜意唯有苦笑,她在赵双宜的记忆里头只能捞到“元惟扬”三个字,至于这人怎么样,什么脾气秉性是不是个人渣——她连一面都没有见过,完全无法知道。
这是她穿越以来遇到的最大困境,而且是她的努力不见得能解决的困境——那个人若是君子,又有足够的本事约束自己的手下的话,那天发生的事儿确实不会有别人知晓。可如果他是太子那边的人,真生了借此要挟赵家的想法,那可就麻烦大了。
赵家不是她们一家人的赵家,而是冀王身后众多势力的一股。倘若他们自己失了势,尤其是因这般坏了声名的事儿才丢了体面,冀王和皇后又怎么会把自己牵扯进去为赵家洗白呢?没了冀王的支持和保护,赵家虽不说面临灭顶之灾,可也断断不会好过。
不能这样,决不能这样!
她虽然不是这个赵家的人,可住了一年,人家又是真将她做嫡出姑娘照顾疼爱的,哪儿能没有感情?因为她自己脑袋进水扑上去勇斗歹徒结果闹出这么一桩事情,若是最后损了赵家的颜面,她简直都不配当个人了。
“五妹妹。”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天究竟是什么情形,你告诉我,一点儿都不要落下!丽藻你听着,若是五姑娘哪里漏了,你替她补上……”
赵之蓁犹疑地看了看她,点点头,将那一日黑衣女如何打伤她们两个,北衙卫士如何涌入房中,黑衣女如何要跳窗却被丽藻缠住,元惟扬如何麻翻黑衣女,指责北衙卫士不用命,然后给赵霜意看伤的事儿一件件说了个清楚。丽藻在一边细心听着,又叫了当时在外间的宝荇进来,将外头的卫士们表现也说了一通。
赵霜意听着,连是喜是忧都不知道了——那些北衙的卫士,看似十分听从元惟扬的话,但显然不是元惟扬的心腹,否则断不会干出这般给长官丢人的事儿来。而他们和元惟扬若不一条心……往好里说,元惟扬若想授意他们把这事儿传出去丢丢赵家的脸,他们未必会听,往坏里说,若是元惟扬没这么下作的打算而他们别有用心,她一样要完蛋的。
还是要去寻赵徐氏,看看有没有法子查到那时在场的北衙卫士都是什么人——她父亲是吏部的主官,如北衙这般机构全体工作人员都要在吏部报个备,总能查到都是谁。
若是能说服这些卫士们统一口径,又或者只说服一部分卫士提出“元百户告诉了赵家的丫鬟如何查验伤口但并不曾亲自做出逾矩之事”的证词,这件事上就主动了许多。那般,哪怕元惟扬或者什么人丢出这事儿想拉她下水,也有足够的舆论再搅出一锅浆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