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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的的气温一降再降,人在室外多待一会儿就冷得冻骨头。路上结冰的地方多,走路得时刻警惕,一不小心就会摔个嘴啃泥。
清欢在上班的路上听着车里的广播,报道着某某地方因大雪的缘故出了什么事故,又或是哪里有人因为路滑骨折等等,一路心神不宁地来到公司。
上午开会的时候也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中午的时候陈易冬来了一个电话,她急忙接了起来,“你在哪里?上午那么急就出去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仿佛是听出了她的担忧,陈易冬的声音刻意放低沉了一些,安慰她说:“没事儿,就是临时出了点意外,我可能要去文山一趟,最快明晚回来。”
文山是离S市不远的一个二线城市,开车的话大约三个小时就能到了,清欢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必须去吗?你准备一个人去?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你安心处理公司的事情吧,我和家里的一个表哥一同去。”
“那好吧,你们路上注意完全。”
“好。”
挂了电话后,清欢捏着手机在露台前的走廊处站了很久,这边的楼道是安全逃生通道,没有暖气,窗外的寒意侵袭过来,渐渐冻得她牙关紧绷,咯咯作响。
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安的感觉呢?就像是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她用力捂了下自己的脸,告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不要影响工作,迅速收拾好情绪后,她才慢慢地转过身来,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下午是企业文化和团建策划案的讨论会,团建就是团队建设,是teambuilding的义译。团建的目标,摘抄网上的话,就是“启发共同愿景,形成内部共识,凝聚向心力,建立优质团队及促进协同合作”。是由唐糖仔具体负责的。
这对她来说是个新课题,对清欢来说又何尝不是?投资银行的团队文化就是精英文化,中等规模的并购项目,团队通常不超过十个人。清欢最多的时候也只同时带过三个组二十个人。而易欢科技正处在迅速扩张的阶段,每隔两天就有新人加入。
唐糖主要是负责人事部门的工作,入职后就建立了以产品开发为核心的研发部门,以生产为核心的制造及销售部门,还有以人事为核心的行政支持部门。
研发部门是人数最多的部门,除了胡浩以外,她还通过胡浩从他的母校挖过来几个有潜力的年轻工程师,并且通过之前的一些人脉关系从美院挖来年轻的产品设计。之后一个月,她不知道又用了什么办法,从申盛忽悠过来几个销售人员和渠道经理,又在之前学长的引介下,带回了一个据说是曾供职于知名企业华大的供应链管理工程师。在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里,易欢雇员的数量,已经从最初的二十人,翻到了将近六十人,这一段时间,唐糖可以说是充分展现了她名校的专业水平。
但是紧跟着的问题也来了,六十个人的团队并不是小团队了,在团队只有二十个人时,清欢可以花时间去了解每个人的想法,记住每个人的特长,弱势,爱好,有效安抚每个人的情绪,在日常的生活中去影响他们,而当团队变成六十个人时,以前的办法就完全不可行了,仅凭个人魅力去感染和影响每个人就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了。
更何况这时工作流程还没有建立,规章制度还没有健全,对于时不时出现的一些消极迨工,或者明明努力却不能交出预期结果的员工,清欢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经验只够她应付小的团队,很久以来的头一次,她对自己的管理能力不那么自信了。
一边开会讨论,清欢一边花时间思考了一下企业文化建设和团队建设的事情,如果换做还在申盛的时候,办公室以外的团队建设差不多都是在酒吧做的——还有什么能比喝酒更增进感情的呢?
但是六十多人的团队,清欢光是想想那种场面就觉得自己有些头晕了,最后还是叶珊提议去S市近郊的一个古镇,那里环境清幽,还能感受一下历史氛围,最重要的是,不需要门票,易欢目前规模还小,没有足够的经费去进行拓展训练。
她的提议得到了大多数的人的同意,于是就将团建活动定在了下周的周六。
从会议室出来后,清欢感觉自己仍然还有些心绪不宁,定了定神后,就去茶水间倒热水,端了辈子走出来后,她在走廊站了一会儿,摸出手机给陈易冬发了一条消息:到了文山了吗?
不到十秒,电话就响了起来,是陈易冬打过来的,她立刻接了起来:“喂,”
“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雪太大,路上有些堵车。”他语气里有极淡的笑意,“你在干嘛?”
她心头顿时抚慰不少,微笑:“在想你啊。”
他笑出了声,很快却问:“今天有什么事情吗?感觉你好像有些焦虑。”
清欢摸了摸脸,难道自己表现的那么明显,于是忙回答:“没有什么事情,公司这边一切都挺好的,只是看雪下的很大,有些担心你而已。”
“别担心,我马上到了,已经下高速了,事情办完我就马上回来,这次要是顺利的话,和宁家那边也能有个结果了。”
“真的?”清欢有些喜出望外,事情能告一段落对她来说还真是个好消息,这段时间实在是有些担惊受怕的。
“嗯。”他肯定地回答道。
“到文山安顿好了给我发条消息。”
“好。”
挂了电话后,清欢长长舒了一口气,很快又投入到工作中去了。等她从办公桌的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清欢抬头望着窗外漆黑的天色,黑得像个蛰伏的怪兽。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十分的干净,没有未接的电话和信息,从刚刚和陈易冬通话到现在,大概有三个小时了吧?他怎么没有给自己发信息呢?通话时不是还有半个小时就到文山了吗?
她拨通了陈易冬的手机,可是通话提示对方暂时无法接通,清魂忽然感觉到不安。莫名的不安,莫名的焦躁,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又再次拨打陈易冬的号码,可是仍然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清欢有些坐不住了,蹭地从椅子上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着,电话为什么会无法接通呢?难道是因为下雪的缘故?可是没有听说哪里因为下雪影响到了通讯的呀?她又点开网页,试图找一些文山那边的新闻来看,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正在她揉着额角,准备再次拨打陈易冬电话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铃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有些突兀,甚至有些猛不丁地吓了清欢一跳,她拍了拍胸口,定神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或许是陈易冬打过来的?她急忙接了起来。
电话是陈易冬的姐姐打过来的,她那边的信号似乎不是很好,通话若断若续,中间总有几秒钟,夹杂着大量的噪声,嗡嗡的,她听了很多遍才听明白,陈易冬出事了。
他的车在文山下高速还没进城,在一段盘山公路上和一辆小货车迎面撞上,车翻出护栏,而护栏外却是一个山崖。
清欢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天地间一片空旷,空旷得什么也没有了。
从头到尾她只问了一句话:“他现在在哪里?”
那天的一切她都不记得了,电话里头是怎么回答的,她也不记得了。仿佛一台坏掉的摄像机,除了一晃而过的零乱镜头,一切都变成白花花的空白。她只记得自己疯了一样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跑过办公区时,唐糖在后面连喊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听见。
只是坐在车上发动汽车时她的腿在不断地发抖,抖得几乎连踩下油门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还是唐糖见她不对劲,气喘吁吁地追了出来,“温迪,你怎么了?”
清欢顾不得许多,只像拉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拉住她,“唐糖,载我去文山,快……”
车顺利地行驶上了去文山的高速,清欢坐在副驾上,睁大眼睛看着前面漆黑的一片,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样。她不能想,也不能哭,她什么都不能做,她要忍住,她要见着陈易冬。他没有事,他一定没有事,只是受伤了,只是不小心受伤了,所以被紧急地送到了文山医院。她要去医院见他,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不,不用看她也知道他没事。可是她一定得见到他,一定得见到他她才心安。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这三个多小时的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被搁在油锅里煎熬。她的心被紧紧地揪着,脑海中仍旧是一片空白。她拼命地安慰自己:我不能想了,我也不要想了,见着陈易冬就好了,只要见到他,就好了,哪怕他断了胳膊断了腿,她也愿意陪他一辈子,只要他――只要他好好的在那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