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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两人规规矩矩带着楚瑜花了一早上时间熟悉了卫珺一房所有人事后, 楚瑜对卫家大致有了数。她看了卫珺的账目,想了想同卫秋道:“如今可能联系上北境的人?我想第一时间了解战场上的消息。”
“少夫人放心, ”卫秋立刻道:“卫家养有单独的信鸽,会第一时间得到前线消息。”
单独的信鸽通讯渠道, 卫家果然是世代将门。
楚瑜点了点头,想了想道:“那我可否给世子写封信?”
“自然。”
卫秋笑着道:“少夫人想写什么?”
楚瑜也没想太多, 提了纸笔来, 随意写了一下生活琐事, 然后询问了战事。
所有的感情都是要培养的,虽然楚瑜对卫珺, 仅处于欣赏的心态, 却仍旧打算积极去培养这段感情。
毕竟已经是福气, 占着妻子这个位置, 便该努力和对方尝试。
楚瑜一直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心态十分坚强。
当年学武时是这样, 被打趴下了, 哪怕骨头断了,也能靠着手里的剑支撑自己,一点点站起来。
虽然经历了顾楚生那令人绝望的十二年,可她并没有因此对这世间所有人都绝望。
她始终相信, 这世上总有人, 值得真心以待。
将信写完送出去后, 待到下午, 楚瑜便一一去拜访了各公子房里的人。
卫家七个孩子,除了嫡出的卫珺和卫韫没有娶妻,其他五位都已娶妻生子。因为是庶出出身,妻子大多也是高门庶出之女。
对于卫家各房女眷,楚瑜没有太多的记忆,也就记得二房蒋氏自刎殉情,其他大多都自请离去,扔了自己的孩子在卫家,给卫韫一个人养大。
楚瑜在拜访时特意去看了那些孩子,这些孩子年纪相差不大,最大的一个是二公子卫束的孩子,如今不过六岁,最小的一个是六公子的孩子,也就两岁出头,还走不稳路。
这些孩子平日里就在院子里一起打闹,感情倒也算不错,楚瑜了解了一下孩子的习性和各房少夫人的脾气,心里对整个卫家差不多有了底。
卫家这些个少夫人都是些不管事的,要么就是像蒋氏一样一心记挂在丈夫身上,要么就是将心思放在衣服首饰叶子牌上,而卫府家大业大,倒也没谁受了委屈,因此和睦得很。
卫家如今内宅中唯一管事的,便是二夫人梁氏,也就是未来卷了卫家大半财产跑得不知所踪的那位。
——被一个妾室搬空了家里,这事儿不仅让卫家被华京贵族笑了多年,更重要的是,也让卫韫官途因为没有足够的金银打点,走得格外艰难。
楚瑜心里记挂着战场,又操心着内务,夜里睡得极浅。
待到第二日,又到了回门的时间,楚瑜迫不得已早早起来,先去柳雪阳那里拜过早后,同柳雪阳通禀回门之时,得了应许,便让人准备了马车,往外走去。
走了没有多远,一个侍女便拦住了楚瑜,犹豫着道道:“少夫人似乎未曾同二夫人通禀?”
听了这话,楚瑜看了这侍女一眼。这是卫家人送来伺候她的丫鬟,如今卫家中馈由梁氏一手把控,这侍女便该是梁氏的人了,她说这话,便是敲打她的意思。
楚瑜轻轻笑了笑:“你叫什么来着?”
昨日认的人太多,一时倒也忘了。那侍女退了一步,恭敬道:“奴婢春儿。”
“哦,春儿。”
楚瑜点了点头,随后道:“那你去同二夫人禀报罢。”
春儿见楚瑜服了软,面上露出笑来,行了个礼便告退了去。等她走后,楚瑜扭头同旁边侍从道:“走吧。”
侍从愣了愣,迟疑道:“春儿姐……”
“难道还有我等一个丫鬟的理?身为贴身丫鬟,主子都要出门了却还要四处游走,我是主子还是她是主子?!”
楚瑜冷了脸:“走!”
听到这话,侍从瞬间明白,春儿要完。
他哪里敢沾染上这事儿?春儿是一等丫鬟,他只是个驾马的马夫,这内宅之事他半点不想招惹,于是赶忙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驾马离开。
等春儿通禀了梁氏,得了出门的许可,欢欢喜喜跑出来后,发现楚瑜早已经去了。她睁大了眼,问守门的侍卫道:“少夫人呢?”
“少夫人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守卫皱起眉头,一听这话,春儿瞬间白了脸色,明白是自己怕是惹了楚瑜了。
而楚瑜悠悠坐在马车上,心里琢磨着,这次她嫁得匆忙,带过来的陪嫁丫鬟都是谢韵安排的。她用惯了的丫鬟长月、晚月两个人长得貌美,谢韵担心两人对卫珺有非分之想,因此换成了两个长相普通的。这两人楚瑜并不熟悉,带过去也和没带一般,因此这次回门她不仅仅打算看看家里的情况,还打算把长月和晚月带回去。
将军府与卫家隔着半个城,楚瑜行了半个时辰,这才来到楚家,然而这时也还是上午,按照楚家的习惯,也就刚刚用完早膳。
因没想到她来得这样早,楚建昌和楚临阳、楚临西都在外还没来得及回来,家里只有女眷在。楚瑜倒也不着急,归宁有一天的时间,她总是能见到父兄的。
她由丫鬟引着进了屋中,谢韵已经带着楚锦,以及两位嫂子在等她了。
大嫂谢纯是谢家嫡女,谢韵看着长大,与楚临阳算是表亲,是个颇为娴静温婉的女子。见楚瑜来了,她也没有过多表示,坐在谢韵手边第一个位置上,跟着谢韵站起身来,朝着楚锦笑笑,倒是挑不出什么错处。
二嫂姚桃是姚家庶出之女,但颇受姚家老夫人喜爱。姚家出身商户,因战功立家,本是不大受世家瞧得起的。但如今天子以姚家为刀压世家之势,甚至让姚家女当了皇后之后,姚家地位便不可同日而语。
姚桃刚嫁进来不过是活泼伶俐,但姚家势起之后,便有了那么几分傲气,在楚家行事越发张狂起来。
她随着谢纯站在谢韵身后,待楚瑜进来,楚瑜上前行了礼,谢韵赶紧扶着楚瑜道,红着眼道:“这么久都没回来,是不是卫家拘着你?可是卫家人难以相处?”
“婆婆这话是怎么说的呢?”姚桃轻笑起来:“大姑刚嫁过去夫君就上了战场,孤身一人在卫家,自然是有很多事要自己打理自己忙,怎么能说是卫家不好相处?这好不好相处,大姑怕是还不知道呢。”
新婚当夜丈夫就上战场,这事儿换任何一个女子心中都不是滋味,姚桃却专门挑了出来。
楚瑜知道这是姚桃在嘲讽她,她与姚桃一贯不和,姚桃庶女,看不惯她嫡女做派,而楚瑜也瞧不上姚桃。姚桃外向,楚瑜耿直,两人之前便已结怨,说话不带分毫掩饰。
毕竟多活了十二年,楚瑜比年少时候会伪装得多,然而面对姚桃这种人,她却是不想装的,只是扎人的话刚准备出口,她骤然又想起来,过往就是这样不知掩藏的性子,让谢韵一直觉得,她不会被欺负,因而事事袒护楚锦。
于是楚瑜笑了笑,眼中带了些黯然,低下头去,沙哑道:“二嫂莫要说这些了。”
楚瑜向来风风火火的性子,突然变成这样,谢韵心疼不已,觉着女儿必然是难过得狠了。
姚桃吓得愣了愣,一时竟不由得反思,楚瑜这露出这表情,莫不是自己做得太过了?
谢韵气得眼眶发红,吼了姚桃道:“回你的房去!有这么同姑子说话的吗?!”
被谢韵这么一吼,姚桃愣了愣,方才那点反思瞬间抛诸脑后,她冷哼了一声:“我说些实话又怎么了?是觉着攀上了卫家的高枝了不得了?攀上了又如何,也就是守活寡……”
“姚桃!”
谢韵怒吼出声:“你给我滚回去!”
“母亲莫要生气了,”楚锦叹了口气,看向姚桃:“二嫂也别同母亲置气,是姐姐敏感了些,让母亲着急,你也别见怪,先回去休息吧。”
楚锦说这话,将所有错处揽到了楚瑜身上,面上一派落落大方。姚桃和楚锦向来交好,听到楚锦的话,心里舒心许多,冷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房间里就留下了楚锦和楚瑜两人,楚瑜面上不显,按照她以往的性子,此刻她早就拍案而起,询问楚锦她怎么就“敏感”了?
然而不用想楚锦也只会说,自己也就是为了安抚姚桃,让她心里放宽,别如此狭隘。
总之高帽子都是楚瑜带,亏都是楚瑜吃。
而楚锦之所以敢如此,也不过就是因着,她笃定谢韵会偏向她,而楚瑜作为姐姐,虽然看上去泼辣不饶人,却从来是重亲情之人。
当年楚瑜是如此,如今楚瑜可不太一样。
她沉默着抿了口茶,气氛安静下来,因她没有闹下去,到给了时间让谢韵反应过来,埋怨楚锦道:“方才明明是老二媳妇儿先指责的阿瑜,你怎的反而说是你姐姐不是了?”
“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姐姐回门,总不能一直这么闹下去。”
楚锦扶着谢韵坐下,给谢韵倒了茶,刚刚好的温度,让谢韵心里舒心了许多。
她转过头去,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大女儿:“她走了也好,咱们母女好好说说话。你实话同母亲说,在卫家可受苦了?”
“未曾。”楚瑜笑了笑,面上露出些许温柔,那是做不得假的欢喜,提及卫珺道:“阿珺很好,我很喜欢。”
谢韵放下心来,点头道:“你嫁得好便好,你嫁出去了,我也该操心阿锦的婚事了。”
说着,谢韵将目光落在楚瑜身上:“阿锦的婚事……”
她没说完,楚瑜便懂了谢韵的意思。
谢韵不想让楚锦嫁给顾楚生,而楚锦也不愿意,毕竟顾家如今已经落魄到了这样的程度。然而她却不会让楚锦如愿。
于是她点了点头,认真道:“是该和顾家商量婚期了。”
她尚还带着身孕,旁边侍女惊得赶紧去搀扶她,然而王岚跑得极快,她扑在那棺木上,便撕心裂肺哭了起来。
这一声嚎哭仿佛是打破了什么禁忌,所有人再也不压抑自己,或是嘤嘤啜泣,或是嚎啕大哭,一时之间,卫府满门上下,长街里里外外,全是哭声。
蒋纯早已哭过,甚至于她早已死过,于是在此时此刻,她尚能镇定下来,她红着眼,走到楚瑜身前,哑着声音:“少夫人,七公子还跪着。”
楚瑜骤然回神,她回过头去,忙去扶卫韫:“七公子快请起来。”
然而卫韫一动不动,楚瑜微微一愣,小声道:“七公子?”
卫韫没说话,他另一只腿也跪了下来,从单膝跪着的姿势,变成了双膝跪下。
楚瑜整个人都呆了,便见少年跪在她面前,缓缓叩头。
“嫂子,”他声音嘶哑:“小七失信,没带大哥回来。”
去时他曾说,若卫珺少一根头发丝,他提头来见。
然而如今他尚安在,带回来的,却是满门棺木。
他身子微微颤抖,终于如一个少年一般,压抑着出声:“嫂子……对不起……”
话没说完,他便觉得一只手落在他头顶。
那手虽然纤细,却格外温暖,他听楚瑜温和的声音:“无妨,小七能平安归来,我亦很是欢喜。”
卫韫呆呆抬头,看见女子含着眼泪的目光,那目光坚韧又温柔,带着一股支撑人心的力量,在这嚎哭声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分外明晰。
卫韫看着她,便见她忽地起身,同他笑道:“站起来吧,千里归来,先过火盆吧。”
说着,她便招呼了人来,将火盆放下,扶着卫韫站起来。
然而也就是这时候,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卫韫和楚瑜同时抬头,便看见十几位大理寺官服的人驾马停在卫府面前。
卫韫捏紧拳头,旁边人都被惊住,侍女扶着王岚赶紧闪避开去,本来附在棺木上痛哭的几位少夫人也纷纷闪开去。
为首之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岁,立于马上,冷冷看着卫韫,举着圣旨道:“大理寺奉旨捉拿钦犯卫韫,”说着,他扬手道:“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音落的瞬间,大理寺的人便涌了上来,
卫秋带着侍卫猛地上前,拔剑对上周边士兵,怒道:“曹衍,你胡说八道什么!”
说着,卫秋看向那立着的棺木,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我卫府满门忠烈,为国捐躯而亡,哪里还有捉拿这唯一的小公子下狱的道理?!你们莫要欺人太甚了!”
曹衍是曹氏幼子,多年前曹家曾送长子上战场交到卫家军中,却因不守军纪被打死了,因此卫家落难,曹衍在大理寺中,立刻揽了捉拿卫韫的事儿来。
曹卫两家的恩怨满朝皆知,如今曹衍在这里,众人自然要想到是曹衍刻意刁难去。
曹衍听了卫秋的话,冷冷一笑:“你算个什么东西?这可是圣上亲笔所书的圣旨!你卫家因贪功好胜,害我大楚七万精兵丧命于白帝谷,你以为人死了这事儿就没了?卫韫,”曹衍提高了声音:“识相的就别挣扎,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卫韫没说话,他抬头看着楚瑜。
众人惊慌之间,这个人却一直神色从容淡定。在他看过来时,她只是道:“踏过这个火盆,去了晦气,就能进家门了。”
“嫂子……”
他干涩出声,楚瑜却是握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踏过了火盆。
而后她握着艾草,轻轻拍打在他身上。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楚瑜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迎接一位归家游子一般轻轻往卫韫头顶撒了艾草水,然后从旁边拿过酒杯,递给卫韫。
“虽然没能凯旋归来,然而你们去时我就备下了这祝捷酒,既然回来了,也就喝了吧。”
楚瑜双手捧着酒杯,声音温柔。
曹衍皱起眉头,怒喝了一声:“卫韫!”
卫韫没有理他,他看着眼前捧着酒的女人。
他本以为归家时,面对的该是一片狼藉,该是满门哀嚎,该是他一个人撑着自己,扛着卫家前行。
但没想到,他却还能像过去一样,回来前踏过火盆,驱过晦气,甚至像父兄还在时那样,饮下一杯祝捷酒。
当年年少,父兄不允他饮酒。而如今他若不饮,此酒便无人再饮。
他接过酒,猛地灌下。
曹衍终于无奈,怒喝出声:“卫韫,你是要抗旨不成,南城军,你们站在那里,是打算包庇卫家?!”
听到曹衍的话,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南城军终于没办法装死了,为首之人深吸了一口气,他伸出手去,朝卫韫恭恭敬敬做了个请的姿势道:“七公子,烦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卫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楚瑜一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伸出手去,让人给他戴上了枷锁。
几十斤的枷锁带在他身上,他却仍旧挺得笔直,曹衍让人拉了关囚犯的马车过来,冷笑着同卫韫道:“七公子,上去吧?”
卫韫没说话,他回头看了一眼卫府的牌匾,目光落在楚瑜身上。
“卫家……交给大嫂照顾。”
“你放心。”楚瑜点了点头,声音平和坚定:“我在,卫家不会有事。”
卫韫抿了抿唇,却道:“大嫂,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着,他目光扫向一旁站着的几位少夫人,扬声道:“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才是要紧。诸位嫂嫂切勿太过伤悲,哥哥们泉下有知,也希望诸位嫂嫂能照顾好自己。”
楚瑜并没将家中变故告诉卫韫,只是说了梁氏和柳雪阳的去向,卫韫尚还不知家中女人之间的不合,还担心着几位嫂子因失去丈夫太过伤悲。
三少夫人张晗听到这话,扭过头去,用帕子捂住脸,小声哭出来。
便是姚珏,也不自觉红了眼。
然而她与谢玖出身大族,早是知道了卫家的形势,绝不敢去牵连的,更何况姚家与卫家本也交恶,她与丈夫感情远不及其他少奶奶深厚。
只是忠门埋骨,稍有良心,便会为之惋惜。
听着卫韫的话,管家露出难色,他看了楚瑜一眼,怕楚瑜在这时候告状起来。然而楚瑜却扬着笑容,同卫韫道:“你不必担忧,在狱中好好照顾自己,我们都是你长辈,比你想得开。”
卫韫放下心来,点了点头,上了囚车。
曹衍脸色已是差极了,催促了人道:“压着去天牢罢!”
卫韫盘腿坐下,背对过家中女眷时,便收起了方才的软弱担忧,化作一片泰然。
囚车缓缓而行,他骤然出声:“卫家蒙冤!父兄无罪!”
“让他闭嘴!”
曹衍面色大变,扬鞭甩了过去:“闭嘴!”
看见他扬鞭子,蒋纯下意识就抓住了曹衍的鞭子,曹衍察觉被人阻拦,扭过头去,看见蒋纯之后,眯起眼睛:“二少夫人?”
“好,好得很,”他目光扫过卫家一众女眷,冷声道:“你们卫府好得很!你们家大夫人呢?!”
没有人说话,曹衍提了声音:“如今卫家就没有人主事了吗?还是说卫家如今的主事就是一个连面目都不敢露之人?!”
“大夫人外出省亲,如今卫家暂由妾身主事。”
楚瑜站出身来,她双手交叠落于身前,微微低头:“二少夫人方才经历丧夫之痛,一时失智,还望大人海涵。”
曹衍目光落在楚瑜身上,打量了片刻后,慢慢道:“楚家的大小姐?嫁进门来,还没见过丈夫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大好看,便是站在一旁的谢玖,也感受到了这森森的羞辱。
然而楚瑜面色不变,仿佛这就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询问,平静道:“正是。”
曹衍看着楚瑜,不知是想起什么,笑了起来:“听闻大小姐天资聪慧,向来是识时务之人,大小姐可知道,卫家如今已然获罪,戴罪之人,”他抬起头,看向卫家的灵堂白花,“啧啧”道:“还要给他们这样的体面,不妥吧?”
“你……”
姚珏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出声,却被旁边谢玖一把拉住,谢玖压低了声:“你父兄说了什么忘了吗?忍住,日后你我就同卫府没什么瓜葛了!”
姚珏抿了抿唇,扭过头去,不想再看。
她想离开,可不知道为什么,楚瑜在那里,她便挪不动步子。
她目光落在楚瑜身上,看楚瑜不卑不亢反问曹衍:“如今卫府可是定罪?”
曹衍面色变了变,楚瑜继续道:“既然尚在查案,并非罪人,他们为国征战沙场一生,体面归去,有何不可?”
“少夫人是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装不懂?”
曹衍咬牙出声,他猛地靠近她,压着声音道:“卫府如今已无男丁,仅剩一个十四岁的小儿,楚大小姐莫非还要给卫珺守寡不成?!”
楚瑜抬起头来,平静看着曹衍,曹衍见她神色动摇,接着道:“我与卫府恩怨小姐应该知道,我与令尊相交甚好,小姐给我这个薄面,我也不会让小姐难堪。”
听到这话,楚瑜轻叹了一声,微微低头。
“既然大人与我父交好,还请大人给这个面子,让我公公和小叔们安稳下葬吧。”
曹衍冷笑起来,他坐起身子,朝后面招了招手,指着那棺木道:“砸!”
卫秋拔剑而出,怒道:“你敢!”
“罪臣之奴,安敢拔剑?!”
曹衍盯着卫秋,同旁人道:“来人,将这刁奴拿下!”
“曹大人!”
楚瑜提高了声音,她上前一步,站在棺木和卫秋之前,盯着曹衍:“曹大人一定要将事做绝做尽?”
“我便做绝做尽了,你又如何?!”
“曹大人,你今日之事,若传入圣上耳中,你当如何?”
曹衍闻言,大笑出声:“你以为今日圣上还会管卫家?”
“那您试试。”楚瑜停在棺木前,目光直视着她:“今日我在此处,您想动我父兄的棺木,便从我尸身上踏过去。”
她双手笼在袖间,神色泰然:“妾身不敢对曹大人动手,曹大人要杀要剐,妾身悉听尊便。”
“端只看,”楚瑜目光停留在曹衍身上:“曹大人觉得,楚瑜这条命,价值几何了。”
谢太傅停下步子,楚瑜走上他面前,咬了咬牙,终于道:“太傅能否给我一句实话,此番事中,卫家到底有罪无罪?”
谢太傅没说话,他目光凝在楚瑜身上,许久后,慢慢道:“少夫人该做聪明人。”
聪明人,那便是如果你猜不到、不知道,就不要开口询问。
楚瑜何尝不是要做聪明人?可当谢太傅说出那句话时,她也忍不住有了那么点期盼,或许谢太傅会比她想象中做得更多。
楚瑜没有回话,谢太傅见她神色坚定,沉默了片刻后,慢慢道:“有罪无罪,等着便是。”
楚瑜明白了谢太傅的意思,如今既然被抓,那必然有罪,可是天子心中,或许还在犹豫,所以才有可能无罪。
她明白了谢太傅的意思,斟酌了片刻:“那,若卫府有罪,我如今便带人去跪宫门,于陛下而言,又岂可容忍?”
谢太傅想了想,没有多言,楚瑜打量着谢太傅的神色,继续道:“不若,太傅做个传信人,替妾身向陛下传个意思,求见陛下一面?”
“你见陛下想做什么?”谢太傅皱起眉头,楚瑜平静回复:“如今一切依律依法,七公子尚未定罪,我自然是要去求陛下开恩。若陛下不允,我再寻他法。”
这话的意思,便是她其实只是去找皇帝走个过场,至少先和皇帝商量一声,给他一个面子。
谢太傅想了想,点头道:“可,明日我会同陛下说此事。其他事宜,我也会帮你打点。”
楚瑜拱了拱手,同谢太傅道:“谢过太傅。”
谢太傅点了点头,看了看渐渐小下来的秋雨:“不必送了,我先回去罢,之后若无大事,你我不必联系。”
“楚瑜明白。”
楚瑜躬身目送谢太傅走出去,没走两步,她便将管家招来道:“赶紧准备两万银送到谢太傅那里去。”
管家愣了愣,却还是赶紧去准备了。
楚瑜舒了口气,回到大堂,蒋纯忙走上来,焦急道:“如何了?”
楚瑜点了点头:“太傅说会帮我求见陛下。”
说着,蒋纯坐下来,倒了杯茶,颇有些奇怪道:“你不送谢太傅?”
楚瑜摆了摆手:“他既已答应帮我们,我们此刻不要走得太过于近了,否则陛下会猜忌谢太傅到底是真心被卫府所触动,还是别有所图。”
“那你送那两万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