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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陈建邦淡淡地从曾红卫的麻子脸上扫过, 并不愿意搭理他。越过他往旁边走去。
陈建邦算定了这个人不会善罢甘休, 只要这个人一动手,那他之后做了啥都算是合理的了。正当防卫嘛。
陈建邦的样子果然让曾红卫难受极了,他往后退一步拦住陈建邦的去路, 伸手就去推他受伤的那只手:“问你话呢, 你走啥?”
陈建邦往后一个侧身避开, 看向曾红卫:“有事儿?”
曾红卫见终于将陈建邦逼的说话了, 他心里有些得意,要是在以前, 他一个老百姓那里敢这么跟解放军说话?还不够怕的呢。感谢国家政策, 把以前高高在上的人都拉下了神坛, 让他这样的人成了这些人的主宰、
“红.卫.兵办事儿,你们要训练往一边走去。”曾红卫道。
陈建邦原本还以为能够当上红.卫.兵小头头的,怎么也得是个人物,没想到脑子这么简单, 他瞬间就失去了相斗的心思。他拉起脖子上的口哨,放在嘴里吹了两声。
曾红卫不明所以:“跟你说话呢, 哑巴了, 让你往一边走去你吹什么口哨。”
“红卫兵在的地方我们解放军不能出现?”陈建邦气定神闲地给曾红卫挖坑。
曾红卫被这段时间以来的优越感冲昏了头脑,他们在镇上上到镇长校长,下到贩夫走卒, 谁不害怕他们?他们还不是照样想□□谁就□□谁?在他的心里, 一个小小的解放军能把他们怎么样?他们可是积极响应领袖同志的号召, 为领袖同志办事儿的。
随着陈建邦的话说出口, 另外几个红卫兵也过来了,把陈建邦围了个团团转,正在劳改的三人对视一眼,眼里有着深深地担忧。
别看曾红卫脑子不够用,不甚聪明,但他却足够阴损,在他们被劳改的这些天,已经受了不少曾红卫的恶心了。陈建邦一看就是个正直的小伙子,他们怕陈建邦在曾红卫手下吃亏。
陈建邦站在四个人当中,一点担忧害怕的神色都没有,还是之前那副淡淡地模样,曾红卫感觉自己的心火在蹭蹭蹭地往上冒,他上前一步就要去抓陈建邦的衣领,陈建邦往后退了一步,就在此时,陈建邦的兵也到了。
三十个正当年龄的小伙子,因为在部队吃得好,个个都人高马大的,手里还扛着钢枪,跑步的步伐都一致,刚刚还想动手的曾红卫等人一下子就怂了。
陈建邦手下带队的二排长是个刺头儿,叫葛大壮,当兵时间也有两三年了,是个兵油子,因为不服前面的那个连长没少给他苦头吃。陈建邦当了连长后不到两个星期便收服了他,特别是在过年时带着他们立功以后葛大壮便更加服他了。
他远远的就见到自家连长被人围了起来,心里生气极了,手一招,他身后的士兵们便把曾红卫等人围了个团团转。
情况一下子便反转了过来,袁父等人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陈建邦拿着水轻笑一声:“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来着?来,再说一遍。”
曾红卫腿肚子都在打颤,额头的汗都要出来了。他看得可清楚了,站在他对面的那个大个儿手里的钢枪已经朝他比划好几下了,他有预感他的回到要是不让陈建邦满意,那个傻大个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朝他开枪。
曾红卫都这样了,他带着的那几个青年更是怂得很,被这么多枪指着,差点没尿裤子。
曾红卫不甚聪明的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他的麻子脸上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解放军同志,刚刚我们和你闹着玩儿呢。鄙人姓曾,叫曾红卫,不知道同志你尊姓大名啊?”
曾红卫从兜里掏出一包金沙烟,拿出一根递给陈建邦,他平日里十分机灵地狗腿子此时笨地跟头猪一样,曾红卫给他的狗腿子记了一笔,从另外一个兜里掏出火柴。
陈建邦觉得无聊透了,他招手叫出葛大壮:“你们找几个人,把这几个人押送到驻地去,就说他们企图袭击军人,我有权怀疑这是敌特队伍派出来的间谍,把他们几个带回部队去好好的审问审问。”
敌特这个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被按上了,那可是一辈子都摘不下来了。
曾红卫脸上的笑容没了:“解放军同志,我承认我刚刚的做法不对,可也没必要扣这么大一个帽子吧?大家都是在为主席做事儿的,情面这东西,是不是得讲究一下?”
陈建邦懒得听他废话,给了葛大壮一个眼神,葛大壮招招手,八个士兵便押着四个人往驻地走去,陈建邦依旧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
临走前陈建邦朝袁父袁母不着痕迹地摆摆手。
快到营地时,陈建邦小跑跟上前面的大部队,曾红卫不甘心被抓,一直骂骂咧咧,把陈建邦祖宗三代都骂了个齐全,葛大壮押着他,青筋直冒,但没有陈建邦的命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到了部队,他们一路把人押到了机关楼,政委和团长早就在机关楼里等着了。让陈建邦去把这些嚣张的红.卫.兵抓来是他们俩的主意。
他们的人脉比一般人要广得多,红.卫.兵在京都有疯狂他们都知道,热河离京都很近,妖风吹过来根本就不需要多久,果不其然,今年过年后他们这边便渐渐地显露出疯狂来。
在隔壁的多伦县,已经有许多的老师、医生、官员被打倒了,甚至在□□的时候还批死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这个老大夫的医术十分高超的,战乱之前在五台山出家,国难之时毅然还俗,曾救过两个开国将领以及无数的士兵。
建国后他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休养了起来,本以为能寿终就寝,没成想后面死在了一群造.反派的手里。
老先生已经七十多岁了,再怎么医术高超也救不回自己。医者不自医。
老先生的死亡,给许多人敲起了响钟,也有人在深思,这个政策到底是不是真的如领袖同志所说的那般利国利民。
被押送回来的曾红卫等人在部队接受了一番再教育,同时部队也派了人把镇上的革委会会长给请到了部队,双方进行了一次十分‘友好’地会谈。
这场会谈过后,本地的红.卫.兵终于不像以前那么嚣张了,在各个村庄劳改的犯人们也得到了一丝喘息。
毛金兰在十二的时候接到了袁琼寄来的包裹,看了她给她的信,知道寄来的包裹是给她父母的,趁着天黑,两人又去了一趟王李庄。
此时住在王李庄的牛棚里的人除了袁父袁母外还有在牛棚改造的王大夫,在他被打倒后,他在市医院上班的儿子女儿特地回来了一趟,接走了王大夫的老伴并和王大夫断绝了亲子关系。
他家在村里的大瓦房也被革委会的封了,只能住在牛棚里,村里人看不下去,又不敢反抗曾红卫等人,只好把家里剩余的砖都搬了来,给王大夫盖了一件房子。不是特别好,但好歹能遮风挡雨。
他是做医生的,性子十分的柔和,和袁父袁母很有话说,三人时常在一起干活聊天,倒也不寂寞。
袁琼送来的东西当场就被袁母打开来了,今年冬天他们荷花塘分鱼了,袁琼分到了一只,她请毛大伯娘做成了鱼罐头寄给她爸妈。毛大伯娘的手艺自然不用多说,味道十分地棒,里面放了许多油和许多自家做的豆豉。
又咸又香,毛金兰想想味道就很馋。
在袁母打开前她还亮着眼睛,可袁母打开后她却觉得一个恶心直冲脑门,她跑到外面扶着墙就吐了。
陈建邦吓坏了,赶紧出来给她拍背,让她吐得舒服一些,袁母赶紧给倒了温水。
好不容易止住吐,陈建邦扶着脸色苍白的毛金兰回屋,坐在炕上的王大夫把毛金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姑娘,来让老头子给你号号脉。”
陈建邦求之不得,把毛金兰按在炕沿上:“谢谢王叔谢谢王叔。”
王大夫摇摇头,他这人就这样,行医一辈子,哪怕到了老了因为行医家破了他也见不得人有人在他面前生病。
号了一会儿脉,元滑入滚珠,是喜脉无疑了,他放开毛金兰的手腕,习惯性地伸手抚抚胡须才想起自己的胡须已经被剪掉了,他脸上的喜色稍敛。
陈建邦和毛金兰心里有些忐忑。
“王叔,我们家兰兰这是生病了吗?”语气里是浓浓地担忧。
王大夫这才反应过来,笑着对陈建邦道:“没生病,是件好事儿,你媳妇儿啊,怀孕了,有一个半月了。”
惊喜来的太突然,陈建邦和毛金兰当场便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