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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客栈之事已过去两月,梅远尘倒从未把它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本就是自己先冒犯了人家,挨那一耳刮子也算理所应当,并不觉得半点委屈。不想易倾心特为此事写信来致歉,信中措辞恳切,竟还邀他去御风镖局在都城的分号。“那日在迎来客栈,易大哥叫她致歉,她左右也是不肯,怎今日却转了性子?唉,不想了。按她信上写的御风镖局分号所在,离这里也就四五里路,这便过去罢。”梅远尘把信装好,放入袖袋之中,一边轻声嘀咕着。
凉亭中,夏承漪正别过头看着另一边,虽看不到她神情,梅远尘却知她脸色只怕不大好,乃快步行过去,在一旁的石凳坐下,柔声问道:“漪漪,你在府上可是闷的紧?一会儿随我出去罢。拜会完一位长辈,我便陪你去街市逛一逛,好不好?”
夏承漪双眼放光,嘴角扬起宛若月牙,笑问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怎会骗你?”梅远尘牵起她手,温声回道。
“哼!还说不骗我,府卫都报过了,送信的侍卫生的很美的姑娘,哪里又是甚么前辈?你太坏了,净胡诌搪塞我!”夏承漪原笑得又柔又甜,忽然想起适才府卫所报,脸色倏变,这时却是又急又怒,一双柔荑早已顺势狠狠掐住了梅远尘的腕肉。
梅远尘自不敢避开,任她掐着,嘴里忙解释道:“好漪漪,你误会了。我说要去拜访的那位长辈是江湖上极有名的御风镖局当家易老前辈,送信的姑娘是他的孙女。先前,我们闹了些误会,想是易老前辈知了此事,刻意叫她来送信的。啰,你看这信!”他伸手欲从袖袋取信出来,手腕被掐住,却又实在不便。
夏承漪听了,手劲一松,低着头吃吃笑起来,嘴里歉疚着言道:“远尘哥哥,对不起,我竟又掐你了,你手腕疼是不疼?”
“一点不疼。”见她不再疑心自己,梅远尘开心还来不及,怎会去在意手上的不痛不痒?
夏承漪知晓自己适才手上用的劲力颇不小,心中暗暗自惭,轻轻伸手去掀他右手衣袖,果见他手腕内侧有两个深深小红印,心中愧意更甚,抬起头,可怜兮兮说着:“远尘哥哥,我...我答应过不掐你的,今又食言了,你罚我罢。”
梅远尘歪了歪脑袋,笑着道:“好罢,你闭上眼,我要罚你了!”
“不对,你神情怪怪的。”夏承漪皱着额眉,推开他一些,佯怒道:“你定是想趁我闭着眼来占我便宜,我不来上你当!”她不止刁蛮,还极聪慧,转念一想便猜到了梅远尘心中所想。
诡计被揭穿,梅远尘只得呵呵尬笑。
他正笑着,忽然脸上传来一阵短暂的温热,却是夏承漪凑过来在他左颊轻啄了一下。她亲完便提着食盒往回廊外行去,一边笑嘻嘻说着:“你快些去罢!我在阁中等你回来陪我去逛街市哦。”言毕,如蝴蝶一般翩然离去。
易倾心坐在离镖门最近的一个亭台中,心间如有鹿撞。
“他会来么?... 颌王府离此不过五里路,想来快到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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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刚还好好的,怎才一会儿脑子便晕沉沉了?想甚么也不灵便了。早知道这般,真该叫云姐姐陪着我的。”
易倾心正思量间,一个镖师行了过来,抱拳道:“小姐,门外有位梅公子,说是来拜访总镖头和三公子、小姐,要请他进来么?”
“啊,他来啦!”易倾心“蹭”地站了起来,便往门口行去。行到一半又急急退了回来,谓那镖师道:“你把他请到偏厅去。”说完,乃先一步往偏厅行去。
“行了这么许多路,新梳的随云髻也不知有没有散?这壶里的‘阙天门’是陈茶,且过了两道水,会不会过于寡淡了?也不知他喝不喝得惯。”知梅远尘便要来了,易倾心这会儿倒显得有些局促了。
“易姑娘,好久不见!”梅远尘在偏厅外,笑着唤道。镖师把他引到偏厅外便告退下去,易倾心立在茶案前背对着外面,似乎正倒着茶。未得主人邀约,他自不好直接进来。
时隔两月再听到这个声音,易倾心欣喜难抑,手一抖,竟把茶倒在了桌案上。这会儿她也顾不得茶水了,忙转身过来迎上来,腆笑着道:“梅公子,你请进。”
梅远尘见她一脸柔柔的笑意,不由得一怔,暗暗想着:“易姑娘甚么时候变得这般温婉了?易老前辈怎不在此间?”
两人在茶案主客位坐定,易倾心低着头,双手玩着袖口,偶尔偷偷抬头去看梅远尘,脸色竟慢慢红润了起来。但见她忽然“呀”地叫了起来,懊恼道:“梅公子,请喝茶!”她早在客位斟了一杯茶,却一直忘了请梅远尘喝。
梅远尘一直老实坐着,目不敢斜视,却感觉到易倾心打量了自己好几眼,心里有种说不出地一样。这时突然听她发声,倒有些惊到了,忙拱手回道:“易姑娘客气了。”
易倾心见他那有些仓促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梅远尘也觉得自己过于拘束,跟着呵呵笑起来。一时间,厅中氛围活泛了开来。
“你渴了不?喝点茶罢!”易倾心笑道:“我不常泡茶,你将就喝着些。”一边从茶案下取来抹布,拭干案面的茶水。镖局中无女仆,甚么事都需亲力亲为,然,她倒也怡然自得。
先前数次见面,梅远尘从未见易倾心笑过,今见她频露笑靥,心中竟隐隐有股异样之感。
“这‘阙天门’还喝得惯么?”见他已喝过茶,易倾心微笑着问道。
梅远尘侧首与她对视了一眼,只觉她眼有流盼暗含喜意,心中一凛,忙转过头答道:“呵呵,我喝茶从来也是不讲究的。不过这茶清甜润喉,倒真好喝得很。”
“真的么?那便好了!”易倾心得了这句夸赞,脸上欣喜渐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