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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一眼便瞧出远方处的苏念情况不对,姬殊晏身形一闪便跃上了另一匹马,马鞭一甩,马儿迅速向前追去。
苍天啊大地啊,她对天发誓,便算是让一百个慕白给她做牛做马她都不要再学骑马了,只是——哪位英雄能够出来救救她这条小命啊!
摇晃在马背之上,苏念气都要被颠地上不来了,只能凭着自己的蛮力,抱住马脖子,但好似是她掐得过紧,一点儿也起不到安抚马儿的作用,于是乎,马儿跑得更加疯狂了。
“苏念,松开手跳下来!”一个劲儿地抽着马屁股,也不知跑过了多少路,姬殊晏总算是勉强追上了苏念,但离她却还有一段距离,而这个距离根本无法让他出手相助悦。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会被摔成肉泥的!”迎着疾风,苏念吼叫着,觉着自个儿都要哭出来了。
无奈,姬殊晏腾出只手来,自怀中取出了把匕首,用力往马屁股后头一戳,马儿猛然受惊,狂奔上前,便在两匹马儿快要接近之际,姬殊晏飞身而起,扑上前去,一把便抱住了苏念。
两抹身形迅速自马背上滚落而下,以直线的速度向着一个方向滚了过去。
苏念深深地觉着,姬殊晏这个混蛋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克星,认识他的第一天,她便滚了不下三回,而今竟自马背上滚下来,如此一来滚地比上次不知顺溜麻利了多少倍搀!
只听沉闷的一声‘砰’音,似是撞上了什么东西,身子总算是不用再往前无线地滚了。
脑袋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浑身上下也是酸痛非常,不过幸而还是能动弹的,慢慢地想要直起身子来,却听到一声极为清晰的抽气声:“嘶——不要动。”
定睛看去,苏念才发现自己完全压在姬殊晏的身上,她身上虽是酸痛,但并未有什么伤处,但抱着她滚下来的姬殊晏情况显然要糟糕许多,他的一只手被压在下头,完全无法动弹。
而且全身上下亦是有大大小小,不知多少道的伤口,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数量多了,也着实是有些触目惊心。
“你……没事儿吧?”想要起开,却发现自己只要动一下,他的眉头便蹙地愈深,于是乎她便不敢再乱动了,只能保持着压在他身上的动作,连苦笑都做不出来,“你的手该不会要被我给压断了吧?”
“你再乱动一下,本宫的手就要废了。”早知道便让她起来了,大不了便是一时痛得厉害而已,但她方才那般想要起来又不敢起来的架势,痛得他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
拜托,她也不想呀,谁叫她好死不死地便偏生压到他的手了呢!“那要怎么办?”不能动,但又不能就这么压着,否则他的手可能真就要报废了。
“算了,你一鼓作气地起来,不要再磨磨蹭蹭了。”虽然她硬撑着身体不动,但这力量压下来也是让他受不了。
闻言,苏念屏了口气,一下子便自他的身上跃起,一连串的起身落地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站稳身子后,苏念赶忙上前,但又不敢碰他那只无法动弹的右手,只得道:“能起来吗?”
点点首,苏念赶忙扶着他的身子,帮他慢慢地支了起来,他以另一只手托着受伤的右臂,在每动一下之际,都痛得他不由渗出了丝丝冷汗来。
看来这次是彻底伤到骨头了。姬殊晏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帮他慢慢支起身子的苏念完全观察不到他的面部表情,由于后头没什么支撑物,她只能将身体往后挪了下,用自己身躯作为靠背,让他可以坐稳。
“小淫贼,本宫记得你在几刻钟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自个儿学什么东西都是神速,完全可以将小白甩出十万八千里之远。”缓了口气,他毫不客气地便在她的心口之上戳了把刀。
原本对于他还有满满的愧疚之感,但被这么三言两语地一说,这愧疚感瞬间便被咬牙切齿所取代,苏念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将身子往旁处一闪。
姬殊晏勉强撑住的身子顿时便往后倒去,幸而他反应够敏捷,以左手迅速撑在地上,才避免再摔一跤,不过这般一折腾,右手的痛感便愈加明显了,饶是他也不得不咬紧了牙关。
见他以单手撑着地面,渗出了一头冷汗,看样子挺痛苦的样子,苏念还是不由软下了心肠,上前来再次做了他的靠垫,话音凉凉,“我说你嘴巴一天不欠抽是不是便痒得难受?”
他若是说几句好玩,让她听着高兴高兴了,哪还用得着受这份嘴,综合而言,这家伙就是欠虐的体质,活该爹不疼娘不爱的。
“那你怎么就不懂得温柔些,本宫现下好歹也是个病患,偶尔发一下小脾气也无甚大碍,你就不能让着本宫些?”缓过了那阵疼痛,也便就过去了,他借着苏念的搀扶,慢慢地站起身来。
“你是三岁小孩子啊,还要我让着你。”苏念鄙夷地哼哧了声,而后环顾了下四周,不由蹙起烟眉来,“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有一望无垠的青草,马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咱们怎么回去?”
她话音才落地,便觉得眼前一花,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头银白的长发,苏念不得不承认,这少年一袭红衣,一头银发搭配起来当真是有种惊艳般的好看。
只是……此时此刻他面上尽是冰雪,而且目光还死死地盯在她的身上,可着实是慎人地很。
“鹤雪乖,此事与她无关。”见苏念不着痕迹地往自己的身后躲了下,姬殊晏不由笑出了声来,他自然无比地清楚,鹤雪若是生起气来,不将苏念给大卸八块定然不会甘休。
似乎是他的话起了些作用,鹤雪终于肯将那足可以秒杀死人的目光自苏念的身上挪了开,只冷冷地挤出两个字来:“走开。”
不等苏念明白他的‘走开’到底是几个意思,便再次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掉下巴了。
只因,那个头看起来还没有她高的小小少年,竟然径自上前一把便将姬殊晏给抱了起来,而且还是公主抱的姿势!
然后——‘嗖’地一下,便彻底地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她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气得直跳脚:“喂喂,姬殊晏你丫的就这么溜了,小爷我怎么办啊!”
只可惜,那被舒舒坦坦地以公主抱姿势带走的混蛋丝毫没有要拯救她的意思,彻底地将她丢在了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自生自灭了。
真是倒霉到家了,可惜她完全不认识路,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瞧,不论怎么看,都是一样的青草蓝天,根本便不知道哪一条是她来时之路。
便在她将姬殊晏的祖宗十八代全数给问了个遍之后,远处渐渐传来了马蹄声,苏念顺着那声音看去,一眼就瞧见了那逆打着艳阳而来,一袭紫袂似是镶嵌在了那缕柔光之中,看得她顿时泪眼汪汪。
她忽而想起一句话来: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
虽然慕白并不是她的意中人,但却在她最为倒霉的时候骑着白马来救她,这其中的激动之情,恕她无法抑制住。
在慕白翻身落马的瞬间,苏念便迎头扑了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可怜兮兮地控诉:“小鲜肉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姬殊晏那个混蛋流氓竟然就这样把我给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了,待小爷回去之后一定要咬死他!”
慕白被她这么毫无征兆地一扑一抱,给吓得蒙了头,她抱得也不算是紧,脑袋便搁在他的肩头之上,灼热的气息随着一吸一吐清晰无比地扑散在他的脖颈处,有种莫名其妙的异样感。
而且她的身上夹杂着淡淡的青草香,还混有一种很特殊的味道,两种香味参和在一块儿,不但没有半丝的违和感,还叫他竟一反常态地没有立时推开她。
此时阳光正好,角度也相当好,抱着他的人与他靠得极为亲近,他只需稍稍地垂下眸去,便能瞧见她的面容之上沾了点点的泥渍,连鬓发上都黏了好几根杂草。
面色有点涨红,大摸是正说到气愤之处,腮帮子有些鼓鼓的,若不是这般近距离,仔细地看去,慕白还真就没有发现,原来眼前之人的睫毛竟然如此之长,如蝶般上下扑闪着。
“你看什么,难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吐完了槽,怨气也算是发完了,苏念终于发现对方的不对劲之处,微一侧首,但由于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过近,她那么一偏脑袋,唇瓣便在他的侧颜之上一划而过。
温润的触感,如是电击般,惊得慕白浑身一抖,手忙脚乱地按住她的肩膀将她给推了开,“没、没什么,就是……就是你的脸上有泥渍。”
“哦。”应了声,苏念扯了袖子便在脸上擦拭,但由于没有铜镜,她这么胡乱地一擦,将泥渍给带了开,原本还只是点点地分布着,结果这么一擦便让脸蛋变得更加惨不忍睹了。
慕白忍不住抽了抽了唇角,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流袖一提之际,便亲自为她拭去面上的污渍。
动作有些僵硬与不自然,但放得还算是温柔。
苏念被他这一举动有些惊愕到,眨巴眨巴眼眸,看着他如玉瓷般的面容之上隐隐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应当是有些害羞了。
“好了。”在将手放下的同时,慕白忍不住深吸了口气,他猛然间发现,自己方才为她擦拭面颊之上,竟然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不自在地干咳了声,道:“方才是殿下告知我你在此处我才能找到你的,所以回去之后不要同殿下吵架。”
她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才要同那个混蛋吵架呢。哼哧了声,苏念眼咕噜一转,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冲他可怜巴巴地挤眼睛,“小鲜肉,咱们商量件事儿可好?”
“不好。”一见她摆出这副模样,慕白便不由自主地升上来抹不祥的预感,果断地拒绝,转身便要去牵马。
“哎哎,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你就一口给回绝了,还有没有爱了!”几步上前,先他一步抢过了缰绳,气恼地瞪着他。
也不与她争,但同时慕白也很清楚,一旦被苏念纠缠上,若是不答应了她,自己定然是很难安宁,便只能退一步道:“不是正经的事儿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已经被她给坑了好几回了,便算是猪也该学会聪明了,又何况是他呢。
极为诚恳地笑笑,“小鲜肉你看,今日是你将我与殿下给约出来的对吧?”
“是又如何?”
“然后是你先与我说要赛马的,可对?”
怕她给自己下套,慕白认真地想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问题,便点了点首。
“我不会骑马,结果一不小心让马儿给受惊了,殿下前来救我,结果一不小心地就给受伤了。你说,此事论前因后果,该是谁的责任最大?”掰着手指跟他这么一一细数,很是顺溜地便把他给绕进去了。
脑袋不由有些打结,他仔细地捋了一下,发现此事还真就是因他而起,心中不禁泛起了惭愧之意,坦诚道:“我的责任。”
“既然是你的责任,那你是不是应该做出点什么,来弥补一下?”见他钻进了圈套中,苏念暗中可是乐坏了,心道这慕小将军可真是呆蠢萌,被她这么三言两语地一说就真将所有的责任给揽到自个儿的身上了。
“怎么弥补?”
跳上前一步,搭上他的肩膀,甚为语重心长地说道:“今晚让我睡你家。”
“什么!”惊愕地往后退了一步,慕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干嘛这般惊讶,若不是没法子,我也不会去你那儿睡呀。你看,虽然此事是你的责任,但是殿下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对吧?所以你觉得我若是这般大摇大晃地回府,景师父会饶过我么?”
她肯定会被那个将菜刀耍成艺术的家伙给剥皮抽筋,蒸熟了给姬殊晏吃的!
为了她的小命着想,她觉着自己还是出去避一避风头,等景师父的气消地差不多了,她再回府也不迟。
话虽是这么说,但让他带一个男人回府,而且还是个随时会调戏他,让他清白不保的男人,这……这不是让他自个儿往火坑里跳吗!
“这事儿有什么好犹豫的,便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不等慕白点头,苏念便擅自替他决定了下来,摸了摸马背,笑道:“说了这么多的话,忽然觉着饿了,咱们先去吃点儿东西吧?”
这货是完全将他给当成钱袋子了呀!慕白无奈地扶额,只能点首答应,带着她先去吃东西填肚子。
一口气解决掉了两大碗阳春面,苏念终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大大的饱嗝,摸着肚子,笑吟吟道:“小鲜肉,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眼角抽搐地看着她在自个儿的面前解决掉两大碗阳春面,慕白毫不怀疑眼前这个人定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日后便由你包养我了!”姬殊晏那混蛋抠门到要死,她得要趁早找个钱袋子,日后出去厮混也不用为钱犯愁了。
“……”
虽然说苏念是去他家避风头的,但也用不着跟做贼似的溜进他的房中吧!对此,苏念表示深深的不满,看着在窗棂处东张西望的慕白,送给了他一个板栗。
“喂,我是说到你家住几天,没说是到你家做贼吧?”让她翻墙脚进来,有没有搞错啊!
闻言,慕白也很是无奈,摊摊手道:“这也是没法子的,我家家规森严,父亲尤其不喜欢我带一些他不认识之人回府,若是让他发现了你,你少说也得掉一层皮。”
忍不住摸了摸鸡皮疙瘩,“这么暴力?”她怎么觉得,她先前的决定是错误的,还不若然回到淮府,大不了跟景师父干一架呢?
“不过只要你安稳地待在我的屋中便不会有事,父亲他是不会来我屋里的。”
放心地点了点首,苏念这才打量起他的房间来,这屋内的装饰,倒是与他的性格尤为贴切,简简单单,不奢华,也不寒碜,生出一种舒服之感来。
“现下天色尚早,我吃得太饱了还无法消化,不然咱们来玩儿个游戏吧。”说话间,苏念便奔到了桌案之前,寻了几张宣纸来,将其对折又撕碎。
如是这般弄了许多方方正正的纸来,“小鲜肉你愣在那儿做什么,快过来帮我磨墨。”
慕白不由好奇地走上前去,看着她鼓弄,问道:“你要做什么?”伸出手来,便开始帮她磨墨。
在每一张纸上都写了不同的数字,待到最后一张完成之际,她才伸了神懒腰回道:“今儿个交你个新的玩法,叫斗牛。”
说着,便将这些纸全数拿起,来到软榻旁侧,将其放在矮桌之上,才冲他招招手,“过来,我教你如何玩儿,这个很简单的,保准你一学就会。”
两人各坐在一端,慕白还真就认真地听她讲起游戏规则来,见他掌握地差不多了,苏念才伸出根手指来,“既然是游戏,当然也是有惩罚措施了,若是谁输了,便要吃一个板栗,如何?”
不过便是个板栗,慕白自然是答应,却不想才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的额首便被弹了十多下,火辣辣的疼,让他不由眯起了眼眸来。
见他一副输得跟只被打了霜的茄子一般的模样,苏念笑得连肚子都要抽筋了,“小爷今晚手气太好,看来小鲜肉你的脑袋要保不住了呀。”
“谁说的,接着来。”输得实在是太惨了,这便很顺溜地刺激了慕白一颗永不服输的心,他将两边的袖子都给撩了起来,重新开始洗牌。
大摸是先前苏念得瑟地过了头,结果给遭报应了,接下来的几盘,都被慕白给赢了去。
他当着她的面故意在手指上吹了两下,做出要将她的脑袋给打爆的姿势,苏念吓得立马便要开溜,却被他一把给揪住后领,苏念奋力挣扎,两人过手数招,却还是苏念在局势不利之下,败在了他的手下。
怕她还会耍赖逃脱,慕白干脆便将她给一把压在了软榻之上,自己则是横跨在她的上头,毫不客气地便举起手来,她立马扯嗓子大叫:“救……”
眼疾手快地便捂住了她的嘴巴,慕白不怀好意地笑笑,“若是你叫起来,可是会将我父亲引过来的,你不怕被他给拍成肉泥?”
眨眨眼,表示自己不会再发出声音,他便慢慢地松开了手,她选择退一步,赔笑道:“咱们商量一下,下手轻些可成?”
微微一笑,‘啪啪啪’地数声清脆欲滴的板栗响,伴随着他轻飘飘的话语:“不成。”
苏念被他这几下弹地脑袋都有些发晕了,而他在得手高兴之余,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以极为暧昧的姿势跨在了她的身上,吓得立马跳了下来,随之面颊之上火速地烧了起来。
捂着被弹疼的脑袋,苏念气势汹汹地坐了起来,豪迈地将长臂一揽,洗牌喊道:“再来,小爷便不信还赢不过你!”
两人如此一来二回地也不知过了多久,案上的油灯都已经燃去了大半截,先前还嚷嚷着再来几局的苏念却是不知在何时趴在矮桌之上睡着了。
慕白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烛光昏昏沉沉,皎洁的月光偷溜进窗棂,恰到好处地铺散在她的周身,衬得她的面容有几分意外般的安好。
垂下身子便将她给抱了起来,这重量轻地很,一点儿也不似男子该有的体重,目光不由落在她的胸前,那处一片平平,只有因呼吸而上下微微起伏着。
慌忙地将目光给收了回来,他不由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去看一个男人的胸.部。
将她安置在床榻之上,盖好锦被,便见她在睡梦之中吧唧了下嘴巴,抱着锦被便往里头翻了个身,将腿往上一翘,很是顺溜地便露出了白花花的肌肤。
像这般的场景慕白自小便见得多了,对于在军营中打滚的他而言,偶尔给将士们上药也是常事,但不知为何,今时今日在看到她露出那一片花白之际,他的心跳竟有几分漏拍。
被自己这奇怪的反应吓到,慕白不自在地挪开了目光,转而走向软榻,期间他忍不住拍拍自己脑袋,想着是不是玩斗牛玩地连脑袋都有些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