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碰你,实在为难

美杜莎夫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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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冷肃的低沉男音让她骤然转身,只见落满红枫的香山台阶上走来修长的身影,通身矜黑,是有压迫她的力量的。

    凯茵原地矗立,直到他一步一步走到面前,训责她任性、胡闹。

    “还没有找到。”

    她捂着额头,十分苦恼,眼睛四处张望植。

    宋校拉起她左手,领她直接下山,回去的路途他们无话可说,凯茵需要用跑的才能跟上宋校很快的步伐。

    他的车停在公园门口,待她上车后他才坐上驾驶位,发动引擎的时候问到凯茵:“我在饭店有部队聚会,去不去?”

    今天下午,香山半道偶遇尚修文,他说晚上有部队聚会,似乎与宋校碰了面。

    “尚修文也在?堕”

    “尚修文也在。”他看着前方挡风玻璃,回答的毫无波澜。

    不知不觉,竟说的鬼使神差,一句“那就去吧”引起宋校朝她看,她想解释却没机会了。

    奥迪汇入车流,车上宋校交代她:“去了别喝酒。”

    凯茵莫名:“我不喝酒啊。”

    宋校眼神别有深意,只看她一眼又再次投入前方:“好多年的战友,退伍后没机会见,我尽量早些带你回家。”

    “嗯。”

    凯茵想了想,决定将一件事情向宋校坦白,因为她不确定尚修文那边有没有先行透露,万一如此,她的不坦白会让宋校认为她蓄意隐瞒。

    将香山偶尔尚修文告诉了宋校,并且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和苏晓莉怎么样了?关系还没有改善吗?”

    宋校不答,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就这样,到了市区某家酒店,店前门童欢迎,一径有引导上前服务,宋校摆手,冷面无声的拒绝了别人的好意。

    拉着凯茵进了包厢,房间内烟酒醺人,清一色男人,正在进行罚酒令,各人喝的面红耳赤。

    宋校微笑,拉凯茵上前,推出她,对每一双眼睛介绍:“各位,这位就是我妻子,10月8北京摆酒,大家暂时别走,喝了我的喜酒再说。”

    凯茵这才知道,原来宋校带她走这一趟,是要将她介绍给他的老战友们。

    这些豪爽硬气的中国.军人们一阵阵祝福,谈话间宋校已牵凯茵入了桌,给凯茵找好位置后他去窗边打开一扇扇窗户,通风换气。

    待宋校归位后,一位位红脸青年找他们敬酒,宋校全挡,他立身与旁人喝酒时,凯茵在桌上看见了尚修文。

    他在远处,一个人独自抽着香烟,眼睛敏感的看着她,仿佛很孤独,全桌的欢声笑语衬托的他越加脱离群体。

    没有人会在这种场合感觉舒畅,她前男友的眼神十分疲惫,颓软中却渐渐渗出了笑意。

    凯茵不去看了,罢了,虽然她不相信这世上有永垂不朽的爱情,但在前任面前,许多被不断遗忘的往事还是浮现在她脑际,比如说:她曾不远万里去异国他乡寻找他,那时候是真爱,投入了许多精力,也希望得到美好的结局。

    有人递给她崭新的杯盘,凯茵笑着接过,却久久不动,男人的场合也是陌生的场合,她无话可说,但有时候,场面上的事必须做到。

    宋校敬了一圈酒后寻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对大伙儿说:“老友们,今天我就先带太太回去了,10月8期待大家光临。”

    他还是很照念她的,知道这种场合她不会喜欢,所以提出退席的请求,无奈却无人批准,以至于很短的时间内,宋校已被这群可爱的朋友们包围了。

    凯茵惊慌失措的拉开椅子站起,她的位置便立刻被人取代,站在她的位置上,一盏盏盛满酒液的香酿推向宋校,看来是个不醉不归的夜。

    宋校再次起身,他笑着应下所有邀约:“好,我一杯杯喝。”说完,却回头对凯茵吩咐道:“宝贝,你去走廊大厅喝喝茶,我稍后就来。”

    一声宝贝,令他朋友们笑话他、揶揄他,也是,性子清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是会令人意外的。

    凯茵点头,对桌上各位赔了礼,率先提着手提包离开包厢了。

    没有太太的场合,宋校能够放的开,部队的朋友们在一起朝夕相处若干个年头,是比亲人还亲的,一起喝酒唱歌的日子数不胜数。

    今夜仿佛赢回了当年的画面。

    只是宋校喝下第一杯祝婚姻幸福的美酒时,尚修文借故从席间离开,他手上夹着烟,走的从容不迫。

    没有人留意他,因为没有人知道凯茵曾是尚修文在部队那几年经常提起的“我女朋友”。

    没有人知道。

    宋校清淡的眼尾随着尚修文的移动浅浅移动着,他不动声色,其实是知道尚修文去找凯茵的,但是他没有插手,任事情发生了。

    此间包厢正在欢庆国庆与重逢之喜,走廊明亮的大厅内,一条长长的深褐色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百无聊赖拿手机上网的女孩,她垂着眸,长发挡去了诸多肢体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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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修文夹着烟默默靠近,黑色的皮鞋出现在凯茵眼皮底下时她才潜意识的抬头去看,然后目光久久未曾移动。

    本不喜喝茶,后来叫了一壶茶,泡茶的茶师穿戴着象征技艺的服装,蹲身再侧,只见淙淙如泉的香茗从煮茶器中流泻到他们各自的茶盏中。

    一份幽香,从容的回绕。

    尚修文与凯茵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很是忌惮彼此之间随着时间逐渐累积起来的陌生与疏远。

    茶师起身,微微躬身,象征礼貌后邀请两位肆意品尝,她自优雅退去。

    剩下了两个人的时光,那样的时光是历经久远的,仿佛还在阿姆斯特丹的盛夏,寻爱的女子不远万里与他异国重逢。

    后来,一切都变了。

    尚修文夹着烟轻轻道:“10月8结婚,紧张吗?”

    凯茵也是轻轻道:“不紧张。”

    其实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因之张婉告诉过她,那天有电视与网络现场转播,这是宋守正同意的。

    尚修文沉默了几秒钟,在这时间内他吸了一口烟,烟缭雾绕,他的眼睛是黯淡的。

    “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呢?”

    他的意思是,宋校并不小了,宋家长辈也应该很想含饴弄孙。

    凯茵回答:“顺其自然吧,怀上就生。”

    尚修文再次沉默了下去,他的眼睛终于垂向了桌面的那盏茶中。

    怎么会这样呢,曾经密不可分的一个人,今日竟叫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凯茵心生感慨,颇不宁静。

    “凯茵,”许久,尚修文才又道,可是话语顿瑟,说不流畅,“苏晓莉……流产了。”

    “……”凯茵默然,但一双眼睛极大。

    尚修文执起茶盏,握在掌心里把玩,眼睛看着浅褐色的水平面,内质隐有凄楚:“我们某一日有了和好的迹象,彼此说好要个孩子,备孕的那段日子我们很像一对相爱的夫妻,她脱下了高跟鞋,不再化妆,穿最舒适的衣饰;我也变了,我每晚准点回家,陪她晚餐,陪她公园内散步消食,回家再‘温习功课’,一个月后她真的怀孕了,我很感谢她,她为我孕育了下一代,可是这样的幸福……”终于,他平静的脸庞有了碎裂的痕迹:“或许我不配幸福,我的孩子没了。”

    所以,他在香山公园无精打采,疲惫不堪,连微笑都仿佛十分费力,凯茵终于懂了,这一趟,他在散心,或许心中还有对苏晓莉的恼恨。

    “我没有办法面对她,看到她,我会怨恨她,因为她的不小心,害得我失去了孩子。”

    尚修文放下茶盏,搓了搓脸,指缝中隐隐有水花浮现。

    “修文,”凯茵说,“她也不想的,那流掉的,也是她的骨肉。”

    她还想说,你别这么残忍。

    可是尚修文看着她打断了她,言辞激烈:“我不爱她,我和她在一起实在为难。”

    “……”凯茵默了。

    当着凯茵的面流了眼泪,是丢脸的,他极快的用掌心一盖而过。

    “我想要孩子因为我想努力让自己有家庭的意识,我想让孩子缓和我与苏晓莉的关系,可是,我不爱她,我碰她……实在为难。”

    一个男人若是对他的妻子说:对不起,要我碰你,实在为难。这该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凯茵听着都疼,别说那心高气傲的苏晓莉了。

    尚修文在一个怪圈中,他不知如何是好:“我很困惑,我该离婚还是继续?或许某一天我会爱上她也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