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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袁氏惊叫一声,脸色惨白地将手里的盒子扔了出去。她盯着地上的断指,双手颤抖,显然受惊不小。
她不敢相信卫沨竟然做得出这种事,卫汛是他的二弟,他竟然把卫汛的手……袁氏恼恨又惊恐地瞪着常鹄,想说一句什么,然而想着卫汛现在受的折磨,又顾不得那许多,凄怆地叫了一声“汛哥儿”便大步往二房瑞安居而去。
瑞安居灯火通明,乱糟糟的,老远便能听见廖氏的哭声。袁氏心里一紧,走得更快了。
到了屋里,见卫汛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脸白如纸,不仅手指头被削了下来,胸口也被刺透了两个血窟窿。廖氏就跪在他身边,一边哭,一边拿着帕子捂住他的伤口,试图给他止血。“二爷,你醒醒啊……你走了我怎么办,你千万别走……”
晋王妃袁氏看见她这样就来气,怒声道:“还不赶紧请大夫?在这哭什么哭?”
廖氏方才已经命丫鬟去请大夫了,只是周大夫尚未过来,她见卫汛伤势严重,不敢随意搬动,这才一直放任他躺在地上。眼下见袁氏进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扑过去哭道:“娘,世子杀人了,您要救救二爷啊……”
晋王妃袁氏瞧着她,心情复杂。卫沨对卫汛动手,她诚然生气,可真要追究起来,却是他们不占理的。谁知道卫沨这次回来,手里有没有捏着他们的证据?
不多时周大夫来了,一进门见到这般场景吓了一跳。赶忙命人将卫汛抬去床上,他定了定神,给卫汛止血上药。只不过卫汛伤得太过严重,两处伤口都颇深,不大好救。
周大夫忙得满头大汗,发现自己带来的止血药不够,又赶紧让药童回去拿药。
一刻钟后,总算是将卫汛的血给止住了。
周大夫看了一眼卫汛的断指,已经用纱布包扎好了,严重是不怎么严重,就是日后可能要成为废人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道:“老夫已经尽力了,剩下便要看二爷自己的造化。倘若明日一早他能清醒,且身子不发热,那便是没有大碍了。倘若夜里高烧不退,那便将有性命之忧……”
廖氏一听这话,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晋王妃袁氏坐在床头,看着儿子一脸惨白,了无生气,便心疼得揪成了一团。她自然也听见了周中贤的话,赶紧让人把门窗都关起来,叫丫鬟们烧水煎药,时时刻刻都看护着卫汛,不敢让他有一丝发热的机会。
不多时,卫三爷卫泱听说了瑞安居的事,也匆匆地赶了过来。
卫泱进屋,见二哥卫汛身上缠着纱布,目光下移,落在卫汛裹着纱布的手上。纱布被血浸透了,那里明显少了一截东西。他瞳孔一缩,上前叫道:“二哥!”
瑞安居里里外外地忙活着,谁都不敢马虎。
饶是如此,到了夜里,卫汛还是浑身发起热来。
这厢侧妃董氏的院子里,不晓得是被人刻意拦住了还是怎么,晋王卫连坤和侧妃董氏并未得到消息,早早地熄灯歇下了。
*
云津斋。
“你……”
苏禧刚从浴池里爬出去,便被卫沨抓着脚踝拖了回去。她湿漉漉地坐在池子里,睫毛上挂着水珠,眼睛澄澄澈澈,望着卫沨时有点羞恼又有点无辜,勾得人心痒难耐。她掩着胸口,想再次从浴池里站起来,因着衣裳都打湿了,贴着身体,半透明的布料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曲线,偏生她爬上池壁的时候,背对着卫沨,翘臀扭动,因着池边湿滑,半天爬不上去。
卫沨原本就很长时间没碰她,自然受不了她这般勾人的小模样。他眼神幽暗,俯身向前,将她小小的身子压在池边,掌心贴着她柔软的腰肢,“不是说不嫌弃我么?怎么连跟我一起洗澡都不愿意,幼幼?”
苏禧动弹不得,后背贴着他灼热的胸膛,她有点羞怯,毕竟两个月没有见面,一见面便是要做那事……她摇摇头,认为卫沨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我不是……我没有说要跟你一起洗澡。你快点自己洗了,我有话跟你说……”
她说不嫌弃他,只是不嫌弃他身上沾着别人的血,才不是要跟他一起洗澡呢。
他自己都说在路上奔波了好几天,肯定没洗过澡,也没换过衣服,脏得要命。
苏禧扁扁嘴,放软声音,好商好量道:“庭舟表哥,先放开我好不好?”
“不好。”卫沨咬着她的小耳珠,几乎不必想便回答了她的话,他大掌往上,揉着她的绵软,“你不是叫我日后都不走了吗?幼幼,我以后都陪着你,疼爱你,如何?”
他的暗示这么明显,苏禧当然不会以为是单纯的陪着自己。她想起刚成亲那阵儿,自己连床都下不来的惨状,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你别总想着这些,我有正经事跟你说的……唔,卫沨……”
卫沨将一指探入她的口中,搅动,打散了她接下来的话。
以前苏禧听旁人说过一句话,小别胜新婚。当时她对这句话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眼下自己切身体会了一回,总算是明白了。卫沨像是要把这两个月积攒的都招呼到她身上,她根本承受不住,嫩白藕臂缠着他的脖子,长睫毛一颤一颤的,带着稚嫩的哭腔:“好了吧……”
卫沨含住她嗫嗫嚅嚅的小嘴。傻姑娘,怎么可能好了,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卫世子这一个澡足足洗了两个时辰,外面的丫鬟不敢催,就是生怕水凉了,不停地去隔壁耳房添柴烧水。净房的浴池与耳房是相通的,有一个地灶,往里面添柴,便能保证这边浴池的水是热的。
事后,天边渐渐泛起一抹蟹壳青,马上就要天亮了,里头的动静才总算停了。
雪晴、雪竹领着另外两个丫鬟进净房清扫,就见池边溅了一地的水,世子夫人的月白色苏绣缠枝莲纹衣裳皱巴巴地扔在一旁,像是垫过什么似的,凌乱不堪。雪晴与雪竹不敢多看,低头默默地收拾了一切。
苏禧被卫沨抱到内室床上,他拿巾子给她擦了身子,又替她系上一件肚兜儿。她浑身都没有力气,绵绵软软的,水汪汪的杏眼瞅着他,只能任由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明显是敢怒不敢言。苏禧不敢再招惹他,刚才自己越是反抗,他便越是强势,她根本吃不消。眼下倒是学聪明了,老老实实、乖乖顺顺地缩在他怀里,既不反抗也不挣扎。当然更大一部分原因是根本没力气挣扎。
她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了,他竟然能两个时辰……苏禧气鼓鼓地撑起腮帮子,方才想跟卫沨说的话这会儿都忘了。都怪他。
卫沨弯起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尖,故意吓唬,“还不睡觉,是不是想再来一次?”
果然,苏禧惊恐地睁圆了杏眼,扇子似的睫毛扑扇扑扇,然后赶紧唰地闭上了。
*
苏禧本来有一肚子话问卫沨,比如他身上没有受伤,却为何好几天都不回来;比如他这些天做什么去了;比如他究竟对卫汛做了什么……可是被他这么一折腾,哪里还记得自己要问什么,一闭眼便睡到了次日清晨。
云津斋风平浪静,寄安堂可是炸开了锅。
卫二爷卫汛仍未醒来,且高烧不退,晋王妃袁氏和廖氏闹到了晋王卫连坤跟前。晋王卫连坤这才知道卫沨回来了,一大早便把卫沨叫去了寄安堂。苏禧原本不想去的,她腰酸腿软,站都站不起来,但是又怕袁氏搬弄是非,还是换了衣裳,跟着卫沨一块去了寄安堂。
尚未走到跟前,便听里面传出一阵接一阵的哭声。
廖氏的最为明显:“爹,您要为二爷做主啊……”
晋王卫连坤已经从她们口中晓得了怎么回事,听到卫沨断了卫汛的两根拇指时,脸色沉了一沉。眼下见卫沨和苏禧走进屋里,怒声道:“逆子,还不快跪下。”
卫沨握着苏禧的手,神色淡然,道:“不知孩儿做错了什么,让父亲如此动怒?”
晋王卫连坤重重地一拍桌子,“你还有脸问,你二弟的伤是怎么回事?”
不问卫沨是如何脱险,又是如何回来的,一上来便质问他为何伤了卫汛。苏禧想起卫沨失踪时也是如此,晋王不关心他安危,只关心有没有人继承世子之位。这般冷漠,苏禧委实看不过去,忍不住想出声,却被卫沨握了握手心,制止住了。
那边晋王妃袁氏一边抹眼泪一边道:“自从薛王妃不在后,我将沨哥儿视如己出,当成亲生儿子一般看待……未料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反过来害了我的汛哥儿……”
廖氏也跟着哭,“爹昨日没有看见,二爷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剑……”
苏禧这才知道昨日卫沨对卫汛做了什么。
她小脸绷得严严肃肃,却不觉得卫沨做得过分了。像卫汛那样的人,便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卫沨面色不变,等袁氏和廖氏哭完了以后,方道:“父亲这便动怒了,若是知道王妃与二弟的打算,岂不更要气昏了头么?”
晋王卫连坤看着他,“这话什么意思?”
卫沨冷冷淡淡地看了晋王妃袁氏一眼。袁氏差点跳起来,道:“你胡说什么?”
卫沨收回视线,对屋外的李鸿与常鹄道:“把人带进来。”
不多时,李鸿和常鹄将两名穿黑色的男子提了进来。那两人均受了伤,跪在地上。
袁氏看清两人的面貌后,脸色一白,方才盛气凌人的姿态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那两名黑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晚行刺过卫沨的人。
卫沨道:“我在青州为何遇刺,父亲不妨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晋王卫连坤看向俩人。那俩人一路被李鸿和常鹄折磨,身上的骨气早就没了,不必晋王发问,便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切。从卫汛要求他们做事,到刺杀卫沨,再到后来拿了卫汛的好处,答应远走高飞,事无巨细。
晋王卫连坤越听脸色越难看,看向袁氏,“他们说的是真的?”
袁氏连连摇头,拒不承认:“王爷别听他们胡说……妾身怎么会做这种事……”
说着看向卫沨,指责道:“沨哥儿,你为了洗脱自己的杀害胞弟的罪名,竟然反过来污蔑我们。你算计的真好!”
这才是真正的贼喊捉贼。苏禧抿紧粉唇,看向另一旁坐着的卫三爷卫泱,当初是他来向自己通风报信的,倘若他能站出来作证,那袁氏一定就会无话可说了。
卫泱接触到苏禧的视线,晓得她在求自己出面。可是他一想到二哥昨日受伤的模样,便迟疑了,踟蹰许久,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
苏禧目露失望。
卫沨倒也不着急,淡淡道:“是不是污蔑,王妃不必急着定论。”
说着,又让李鸿呈递上一样东西。
晋王卫连坤打开盒子看了看,里头是一个布偶做的小人,上头写着生辰八字。晋王脸色一变,那生辰八字正是他自己的,至于那字迹……正是晋王妃袁氏的。
卫沨道:“这是昨日我命人从王妃房中搜出来的,至于王妃为何会做这个东西,父亲不如亲自问问。”
袁氏一脸惊惶,不晓得卫沨是怎么找出来的这个东西,她试图辩解:“王爷,妾身……”
晋王卫连坤沉着脸,不等她把话说完,便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道:“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