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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还好,说起这个苏禧就委屈。
她今日见二哥苏祉的时候,只告诉了二哥袁氏母子设计谋害卫沨的事,并未说卫二爷卫汛对自己不敬的事。眼下卫沨问起,她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卫汛。”说罢,她仰起头,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我让李鸿给你带的话,你收到了吗?他们说你受伤掉进悬崖了,你哪里受伤了,是怎么回来的?”
她有一连串的问题,问完了又怕碰到卫沨的伤口,赶紧从他怀里坐了起来。
卫沨面沉如水,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卫汛还对你做过什么?”
苏禧垂着睫毛,眼角挂着泪珠,低声道:“他说你不会回来了,他对我不需要遵守礼法……”
她想起之前卫汛两次对自己做的事,便心有余悸。她没想到卫汛竟这么大胆,自己仍是她的大嫂,别说卫沨的生死未知,便是卫沨真出了什么事,只要她没与卫沨和离,便永远都是他的大嫂,他竟然能在靖王府做出这种事情来?苏禧垂眸,小手紧紧地攒着卫沨的手掌,指头勾着他的,道:“你这次回来,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小模样可怜巴巴的,活像被人遗弃的小猫小狗。卫沨将她整个儿揽进了怀里,心疼得想把她揉进身体里,他眼眸沉郁,深不可测,将所有惊涛骇浪都蕴藏其中。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脸,许是不够,又找到她的粉唇深深地吻住她,卷入她口中,与她纠缠。
他两个月没有碰她,原本只是想亲一口聊藉相思,未料想最后竟有点收不住。卫沨听着苏禧细细绵绵的声音,扶着她腰肢的手臂越收越紧,吻了许久许久,他才粗喘着放开她,薄唇贴着她的唇瓣,与她耳鬓厮磨。
苏禧倒在他的怀中,只见勾着他胸前的衣襟,粉唇微张,小口小口地喘气儿。
她脑子晕乎乎的,心里却仿佛沁出了一丝丝蜜。脑子倒还算清醒,忽然想起她刚才问的问题卫沨几乎一个都没有回答,她咬了咬下唇,问道:“庭舟表哥……”
卫沨却忽然放开她,将她抱放在一旁,起身下榻。
苏禧不解,下意识直起身拽住他的袖子,紧张地看着他,“你要去哪?”
那模样,怎么说呢,越看越叫人心疼。
卫沨忽然就舍不得走了,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哄哄,抚平她所有的惊惶不安。他包住她的小手,垂眸凝睇她手腕上的一圈淤青,眼眸深邃,低声道:“在这里等我,我很快便会回来。”
苏禧却不肯松手,眼巴巴地瞅着他,“你要去做什么?”
卫沨缓缓婆娑她的手腕,仿佛抚摸什么珍宝一般。他道:“去为你出气。”
*
二房,瑞思居。
因着卫沨回来时没有通知任何人,是以晋王府除了云津斋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回来了。卫二爷卫汛正泰然地坐在椅子里喝茶,今日皇上派去寻找卫沨的人仍旧没有消息,这都过去七八天了,身受重伤又掉进悬崖,卫沨纵然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活着回来。
卫汛唇边挂着一抹浅笑。没有卫沨,世子之位自然而然便会落在自己的头上,他被卫沨压了这么些年,总算是能扬眉吐气了。
卫汛只比卫沨小了一岁,自幼便被卫沨的名气压着。卫沨三岁能倒背千字文,五岁能成诗,七岁便被文学大儒称之为奇才,八岁被请封为晋王世子。而他身为侧妃袁氏之子,只能在背后看着卫沨才名远播,所有的赞赏美名都只附加在卫沨一人身上。
卫汛自认天资不差,却总比卫沨略输一筹。
所以他什么都不如他。
便是娶的妻子,也是这般天差地别。与苏禧的吴侬软语、温香软玉比起来,廖氏就根本不够看了。不过没关系。卫汛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只要他成为晋王后,这晋王府里最大的便是他,想要什么不能有?苏禧不过是一介妇人,反抗得了他么?
正想着,听见廊外传来什么声音。他不悦地问:“外面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
一个丫鬟仓皇进来,口齿不清道:“二、二爷……回,回来了……”
卫汛没有多想,“谁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卫沨一袭玄青长袍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腰上悬挂着一把佩剑,屋外寒风呼啸,他一身寒意,眉峰冷漠,目光落在一脸惊愣的卫汛身上,语无微澜道:“二弟,许久不见。”
卫汛直勾勾地望着他,一时间分不清他是人是鬼,“你……你怎么回来的?”
卫沨朝着一步步卫汛走去,拇指压在腰间剑柄上,唇边溢出一抹清清冷冷的笑,“你说呢?”
卫汛后退两步,跌坐回八仙椅中,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不可能,你不是受了重伤,掉进悬崖么?”他迅速地将卫沨打量了一遍,就见他身上干干净净,一点受伤的痕迹也无。非但如此,步履沉稳,毫无异常。卫汛很快反应过来,“你没有受伤?”
卫沨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凭他们的本事,还不足以伤到我。”
卫汛盯着他,只觉得从脚底蹿上一股寒意。既然没有受伤,他却这么多天不回府,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打算,不过是将计就计?卫汛头一次见识到卫沨的心机深沉,“你是如何知道的?是不是苏禧……”
话未说完,便见卫沨抬脚,眼睛不眨地踢翻了他身下的椅子。
卫汛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头昏眼花,正欲翻身而起,一抬头,却见卫沨已经抽出了腰间佩剑。剑刃倒映在他的眼中,泛着森森寒光。
“你……”卫汛来不及说话,便觉得寒光一闪,紧接着便被长剑穿透了胸膛。
卫沨一脚踩着椅子,俯身看他,面无表情,将手中的剑刃在他胸腔转了一圈。“不要让我从你听见她的名字。”
就见卫汛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只觉得从喉咙里溢出一口腥甜。他疼得表情狰狞,不知是破罐子破摔还是怎么,故意笑了一笑,道:“只是个名字,你大概不知道吧,你走的这几天,我对她做的事情可多了……”
卫沨眯了眯眼睛,脸色一沉再沉,毫无预兆地拔出卫汛胸口的长剑,朝着他胸口又重重刺入。
这次卫汛没有忍住,鲜血从口中溢出来。老实多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蜷起身子不断地抽搐。
屋里的廖氏洗完澡从净房出来,脸上带笑,正欲询问卫汛自己身上的衣服好不好看,便见卫汛浑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中,胸口上插着一支宝剑。她惊恐地停步,下一瞬尖叫出声:“救命啊,杀人了——”
*
二房瑞安居乱做一团,而云津斋,却是一片安逸。
苏禧等了半天等不到卫沨回来,生怕他一走又是好几天,披着月白色的披风,固执地站在廊下等他。他刚才临走时说是替自己出气,难不成他是找卫汛去了?
可卫汛不仅仅抓伤了自己,还企图谋害他的性命,这件事却是不能不计较的。不知道皇上那边的人有没有找到证据,千万不能便宜了卫汛和袁氏母子俩……
苏禧让听鹂去扫听瑞安居的动静。听鹂刚出门,便见卫沨从外面回来了,“世子爷。”
卫沨走到廊下,见苏禧冻得一张小脸发白,蹙了蹙眉,停在两步之外道:“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苏禧终于舒一口气,没注意到他的反常,主动上前抱住他道:“屋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想在这里等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去找卫汛了吗?”
不等苏禧抱住他,卫沨便后退了一步。
苏禧手臂停在半空,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他,“庭舟表哥为什么不让我抱?”
若是换做以往,卫沨肯定会第一个抱住她的,眼下居然离得这么远,苏禧总算察觉到不对劲了。
卫沨手上沾着血,衣裳上也溅了不少血滴,只不过因为他穿的是玄青色长袍,便是沾了血也看不出来。他嗓音低低的,瞧着月下精致剔透的小姑娘,像是哄她,“听话,我路上好几天没洗澡,怕弄脏了你。一会洗了澡再抱你。”
可是他刚才回来的时候,对她又亲又抱的,怎么不说怕弄脏她了?
恰好一阵夜风袭来,风中挟来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儿。苏禧怔忡片刻,大约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她盯着卫沨看了片刻,然后毫不犹豫地再次扑进他的怀里,纤臂紧紧地缠着他,很是大度道:“没关系,我不嫌你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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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寄安堂。
晋王妃袁氏刚刚得知卫汛遇刺的消息,赶忙披上外衣从榻上起来,匆匆忙忙地往二房瑞安居赶去。
晋王卫连坤今日歇在侧妃董氏哪里了,她原本就心气不顺,眼下听说卫汛又被卫沨刺伤了,脸色更是难看。卫沨怎么会回来了?这么多天都没有他的消息,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袁氏尚未想明白怎么回事,刚走出寄安堂的门,迎面便走来一个人。
正是卫沨身边的侍卫常鹄。
常鹄递给袁氏一个紫檀雕花的盒子,道:“世子爷命小人将这个送给王妃。”
卫沨送给她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袁氏狠狠瞪着常鹄,虽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但还是将盒子接了过来。她冷着脸打开紫檀盒子,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脸色霎时白了——
就见染血的绸布上,放着两根血淋淋的拇指。